群臣之中,不少人的脸额有点僵,甚至有些人不禁脸色微红。
堂堂大臣,一般情况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脸红是什么东西?庙堂为官,还会害臊?
可这话的刺激太大,但凡有一丁点廉耻心的人,竟都滋生了害臊的情绪。
“可是陛下……”张安世显然没打算就此打住,继续道:“浙江布政使司布政使姜秀,他如此政绩,乃天下公认,庙堂诸公,无不以此为榜样,臣对姜布政使,也是倾慕有加,钦佩得五体投地,臣以为……诸公公论其为太子少师,天下第一布政使,实在是恰如其分!”
“……”
这还要其他人怎么说下去?
张安世把天聊死了。
现在莫说是朱棣,即便是群臣,但凡提及到了姜秀,都不免觉得尴尬。
如今大家只觉得这两个字刺耳,希望这个世上最好不存在此人。
却见张安世此时的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道:“胡公,你说是不是?”
胡广:“……”
胡广的头有点痛。
胡广是没想到张安世会跑来问他的,这太突然了,这样的明目张胆,如此的赤裸裸,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
众所周知,胡广是老实人,所以他一时给问得语塞。
在张安世的目光之下,他躲无可躲,最后只好硬着头皮,开始结结巴巴地道:“老夫以为……嗯……以政绩而论……不过……”
他支支吾吾了老半天,竟是越来越接不上话。
张安世平静地道:“胡公,依我看,姜布政使……这样的卓然政绩,乃千古未有,莫说是太子少师,即便是让他入值文渊阁,或为一部部堂,也是合适的,胡公以为呢?”
胡广道:“这个……这个……官吏的历练,在于……在于……”
胡广第一次觉得说话是这么难的事。
张安世道:“你就说对不对吧。”
胡广道:“对也不对。”
朱棣:“……”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其余之人,只来来回回地看着二人,竟都无言。
张安世见胡广脸皮厚,索性目光在殿中逡巡,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所有人,立即开始垂下头,生恐自己被张安世的目光触及到。
这里头……显然有一个极可怕的问题。
那即是,姜秀提高了四五成,便称之为卓然,甚至认为乃是天下官吏的典范。
可人家张安世拿出来的功绩,乃是姜秀的百倍、千倍。
这个该怎么算?
总要给一个说法吧?
可惜……现在似乎没人愿意给说法。
那张安世只好自己争取了。
于是张安世的目光最后落在朱棣的身上,从容不迫地道:“陛下,臣以为,以姜布政使之功,理应入祭太庙,如此能吏,旷古未有……若是不入祭太庙,只恐要令天下人寒心。”
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