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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最终的创始者14（第1页）

“……好吧，就当做交个朋友。”女孩愣了一会儿，不服气地低声嘟哝道，却在同时飞快地从树干上取下了一条缠在上面的线，边用一只眼盯着班杰明的脚步，边将它慢慢收回自己的包里。在微型摄像机保管妥当后，艾比才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她得意地用手在皮包上弹了一下，同时大脑再度飞快地运转起来。按照计划，此行中最难的部分已经完成了，连临时撞见的红利也被她牢牢地捏在手中。接下来，只要收集一点令人羡慕的绝美风景画面和神秘的历史背景，前期准备就算正式完成了。而在此之后的其实才是艾比真正擅长的事。艾比再度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手感细腻的最新款皮包，将它向自己怀里压了压，仿佛脚下那些凹凸不平的树枝也会弄疼了这件小宝贝，而不是仅仅只弄红了她自己的脚趾。也许它们还会莫名地飞起来，就像那些奇幻暗黑电视剧里描述的那样，被某只眼睛血红、突然现身的鼹鼠叼在嘴里，然后……一片在山风中摇摇欲坠的树叶忽然擦着艾比的胳膊落了下来，吓得艾比连跳了两步，差点撞在班杰明的背上。又开始浮想联翩了，艾比恼火地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同往常一样，自从进入偏僻的地区后，她紧张的神经就开始让她不停地产生各种古怪的幻觉，这种地方根本不适合她！淡而常见的古龙水味道从班杰明身上传来，艾比悄悄地从距离那脊背一厘米处撤回了自己的鼻尖。同时在心中暗暗发誓待自己登上榜首的宝座时，一定要雇佣一打助理来替自己做这些可怕的准备。偏僻古怪的地方会有明亮的休息室么？会有通畅的网络么？会有光鲜的流行服饰么？不，就连眼前这个长相还算上镜的男人也冷漠得让人心中发慌，而那些观众却期待着在某个账号中见识到这世界上不曾存在的地方——一个遍体国际名牌、皮肤白皙细嫩的柔弱女子走在连男人也活不下几个的无人区上！主角不柔媚是不会有男人欣赏的，品牌和炫耀不梦幻是不会有女人欣赏的，而除去前两个基本条件，主题不疯狂是不会有观众欣赏的。可这之间的矛盾呢？真正能同时做到的人要么君临天下，要么不屑于抛头露面，去获取这一点点让平庸者双眼发亮的虚荣，除非为国家指导平庸者时所需的形象考虑。所以让助理们去吧，让他们去浸在汗水和灰尘中采集去吧，而艾比只需要沐浴在灯光、男人的赞赏以及女人的羡慕中就足够了——既然在人类的欣赏标准上，“幻象”才是成本最小、他们最想要的东西。“这次，我一定要制作一期最盛大的幻象。无论是谁，都不能挡在我面前……”艾比喃喃自语道，终于从自己对未来的遐想中重新恢复了活力。像班杰明欣赏她的曲线一样，她也默默地打量着班杰明的背影，边看边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却没有意识到在天色渐明的时刻，班杰明的背影本不该如此清晰地映入自己眼中。“还不错嘛，可惜在我们的世界中，在万千人类的幻影中，实在的也不过是自己的双手而已。”于是艾比将手搭在班杰明肩膀上，企图将他推向一旁。在她的想象中，她的举动实在不亚于那个古老而标志的某女神像，尽管她甚至从未做过从女神脚下经过的路人。她在心中高声喊叫，仿佛全世界都听到了，但全世界只是在她身旁路过，只是大家都搅在同一团无聊和空虚中而已。可实际情况是，班杰明并未被她细弱的手臂推动哪怕一点儿，结果她只好自己从班杰明身旁绕了过去，并且被一团极其刺眼的光芒硬生生地打断了对班杰明的火气。“我的天……”艾比不自觉地用手做出捂住嘴的动作，但她的手指却又只是在涂满了漂亮口红的嘴唇前做出了弯曲的手势，看起来好像她只是想要掩饰自己想要喊叫的冲动，而后那双手慢慢合在了一起，手指相互扭结，完全抛弃了一直以来习惯的粉饰动作，只顾着将自身牢牢地保护在其中。“当然了，眼前这家伙所使用的，是真正的魔法。虽然蠢，却是人类害怕的东西。”班杰明瞥了惊呆的艾比一眼，仿佛自言自语般回答道。他似乎知道方才艾比在他身后做了些什么，因此他特地在回答的同时将目光挪到艾比脸上，从那些被碰乱的妆容中讨回了好些公道。“真是个不错的魔法。”只是他最后说的话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他随即沉默下去了，并且让目光重新回到了眼前那团光上。虽然刺眼，但若是这世上的人，恐怕无法不这样注视它。那团凭空出现的、诡异而又充满温暖的光芒。那团让人不敢接近，却又亲切地治愈人类的光芒。那团明确地记载在当地古老传说中，可即使活生生地出现也如同幻觉的光芒。是的，在充满无法相信以及弄虚作假的现在，该怎样再确信肉眼没有再一次被人欺骗？何况，在光芒的中心还有一个人，看起来和我们并无不同的人。这人正用自己的膝盖做枕头，擎起一个肮脏猎人的头，光芒正抚摸着他和猎人的发丝。他怎么没有穿着难以名状的古怪服饰呢？他怎么没有拿着巨大到象征权力的魔法杖呢？他的眼神里怎么没有让人害怕的杀戮或者其他气势呢？他怎么没有拿腔拿调、孤芳自赏呢？可他就在那里。那个连名字也普通的、叫做鱼诺的家伙。他在班杰明和艾比眼前，在远处猎人的遥望中，平庸而别扭地呆在树木之间，不顾后果地命令自己的魔法源源不断地扑向这世界，从眼前的人到脚下的大地，从一具尸体的手指到另一具尸体的手指。最后，魔法之内，所有东西都覆盖上了一层明亮而诱人的乳白色光芒，天空之中有一张完美的魔法阵缓缓浮现出来，与闪耀着光芒的大地遥相呼应，魔法阵的边缘不停地与天空摩擦，一些犹如星星的碎屑不断地从天空滑落，又在坠落在大地上之前消失无踪。这魔法犹如在世上划出了一块独立于世间的脆弱区域，又因为无比地脆弱美丽而生出了一股格外的魅力。魔法师只是在治愈人类，而人类眼里则浮现了天堂。“有一瞬间，我怀疑自己飞过去了，所以醒来时污秽的土地格外令人作呕……”班杰明咬着牙低声说道，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泛白，脚下也因为摩擦而翻起了新鲜的泥土，只有脸上的肌肉还保持着微笑。“你渴望么，艾比？”班杰明忽然提高声音问道，嘴角报复般地浮起了一个冷笑。“不……我、我不会！”艾比仿佛刚刚从梦中惊醒一般，在班杰明的提醒下，她手忙脚乱地翻着自己的包，最后索性将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用颤抖不已的手指将自己的东西弄得乱成一团。“我只是个俗人，就算梦里拜倒在它脚下，醒来也还是会拿它换钱。我、我没有胆量去思考如何使用它。”艾比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她几乎“拍”开了开关，吞了口口水后，她贪婪地将镜头对准了眼前的“神迹”，“也许我已经对更优秀的人屈服了，在心里承认只有那些更‘高’的人才有权力和能力使用这些不属于庸人的东西，从而自愿成为奴隶阶层，而我的后代则可能再也无法拥有成为‘优秀’的权利。但我还是可以凭着一点不甘心拍出最美的东西吧……但愿后人能记得这些拍出的东西，找到重回‘优秀’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