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类至死方休。请允许我以异类的身份称这一行为为愚昧与虚伪,且你们因为担心死和孤独而紧抱着不放,因而没有一个人敢于轻松一点活着,还传承伤害了后代本初的心灵。”“虚”同样不为所动,它熟稔地戳穿了鱼诺的伪装。但它同时也显出了疲态,似乎不愿意再谈论这个话题,“好吧,为了你无力看穿的眼睛——你至少能明白这些吧?这些太过简单的训练恐怕一条普通小狗也能做到,可我们是更加强有力的生灵。所以你尽管蔑视我们,但这种训练只是第一步。它的作用并非让“虚”们做出动作,而是令它们习惯于服从命令。”“那下一步是什么?”鱼诺在“虚”的目光中轻咳几声,心中暗暗猜测面前的生物可能拥有与外表完全不符的年纪。同时,他也为自己的确轻视了它们而羞愧。“自残。”“虚”的回答让鱼诺差点咬破舌头。“在它们已经习惯简单命令后,它们会被请求剪掉自己的毛发,然后用夹子夹住眼睑,用木板捆住肢体,最后划伤自己的表皮——当然,不能损害卖相。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店主的笑容——没错,就是你眼前这个,对它们笑、与它们一起‘同甘共苦’的店主的笑容。”“除了这些,当然还有它们所得的东西。你也许不信,店主‘温柔’到可怕的程度,他甚至会发给它们人类的货币。不过,这些货币最后都会回到他手上,而且是自愿上交。”“下……一步呢?”看着“虚”脸上变得严肃的表情,鱼诺渐渐收回了一切只是“天方夜谭”的奢望。与此同时,他心中的不安也变得越发强烈了。“虚”的表情中明显透露出意犹未尽,而他则在“好奇”与“恐惧”的双重巨浪中摇摆不定。他的脚步微微后撤,而他的嘴却不识时务地迸出了致命的疑问。“店主会赋予‘成品’相对独立的人格,它们可以根据情况自主选择行动。当然,它们只了解一种一出生就不停进行的训练,记忆深刻到直入骨髓。并且,这种行动不需要魔法。”“它们……要训练谁?”鱼诺强忍住立即丢掉“虚”的冲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我们最终会跟随谁?”“虚”得意而暧昧地抚摸着鱼诺的掌心,“我们会‘友善而贴心’地融入你们的灵魂,做你们的眼睛、耳朵、大脑。我们会一起看双方都‘喜欢’的景色、吃我们都喜欢的‘食物’,在合适的时候、为合适的东西打开你的钱袋——因为我没有。我们可以智慧地做出任何决定——因为你们根本不会思考、判断、决定!不过你不必担心——因为你不是一块优秀的塑造材料,你不是那种会永远说‘随意’、‘凑合’、‘怎样都好’的人,而那种人这里到处都是——毫无生气、愤世嫉俗、骂着黑暗又恨不能黑暗……所以如果要选,我才不会选择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鱼诺回忆起那些初来这里时街上的人流——那道混杂到几乎无色的人流。他无法记起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脸,却记得那些跟随在他们身后、生机勃勃的“虚”,仿佛他们把灵魂落在了身后。原来“虚”才是他们真正的主使。被剥削压迫者显得如此颓废无趣,而剥削者反倒魅力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