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鱼诺的身体越过城堡的墙壁,重重摔在地上。与此同时,鱼诺的城堡如水波般泛起一阵涟漪。原来它只是一个逼真的幻影。在它被看破时,所罗门之匙中同时出现了无数“鱼诺的城堡”。数量之多,连墨纪拉一时也愣在原地,停止了进攻。蓦然间失去了目标,墨纪拉如图一支绷断了弦的箭。她手里的蛇鞭仍然传出细微的嘶嘶声,却在突然而至的寂静中显得那么孤独。有风吹过,带来一点点闲暇的味道,就像她无所事事时在黑色的萨米基纳闻到过的,就像她与姐妹嘲笑人类的愚蠢时一样。在这样甚至带了点湿润的风里,有无数代表着战争的刚硬幻影在闪烁。然而,这就是你们的世界。墨纪拉眼里透出地狱般的火光,瞬间失去战意的手指开始苏醒。那种微麻的窒息感慢慢解冻了,尽管在人类的眼里只有一个刹那。但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湿润终究留了一点儿,她的嘴角露出一点点笑容。在那由地狱锻造的纹路上,笑容显出一种可怕的诡异。宝贝儿,你猜是单纯的笑容还是即将来临的灾难?当怪兽对你微笑?天空中只回应了一个答案,其他的人类沉默无言。墨纪拉向那答案望去,看到一只连铁锈里都反射着阳光的盾和一柄隐于其后的巨剑。剑上的反光如同剑士的大笑一样耀眼刺目,不过任谁都知道它吹毛断发。墨纪拉——她——熟门熟路地向剑与盾的空隙里望去,盯着那双紧盯着她的眸子,慢慢改变了嘴角的形状。只有鸟儿最先预感到发生了什么。当墨纪拉于天空划出一道纯黑的刻痕时,它们猛然从自己的家冲出来,尖叫着扑向远方,像神话里被迫迁徙的流亡者——面前是黎明前般的死寂,背后是墨纪拉掀起的波涛。那些碎裂的树木变成了一片起伏的海,飞舞的木屑将它自己的身体削成了细碎的浪花。记录于历史中的红海以魔法的形式再次出现在所罗门之匙的天空,谦卑有礼地绕过了每一片他人的领域,却毫不犹豫地向摩西张开了大口。而在暂作为摩西的埃弗里的眼中,墨纪拉在他心里仍是那个站在原地的残影。木屑击打在盾牌上带给他的痛感远快过头脑的判断。严格的训练让他第一时间用盾牌坚守住自己,盾牌上冷厉的尖叫很快盖过了逃远的鸟儿。火星和刺耳的“当当”声瀑布般一起溅在埃弗里的盔甲上,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蒸汽的味道。也许这是蛇血被蒸熟了,而不是我身上多了几道烤过的痕迹……埃弗里一边努力安慰着自己,一边飞快地将逼近自己的蛇头斩断。那些蛇头竟然连惨嘶也没有发出,它们静静地看着被斩断的身体慢慢缩回去,而后长大嘴,狠狠咬在埃弗里的盔甲上。蛇牙处不会有烤焦的痕迹,但埃弗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盔甲散出一阵淡淡的黑烟。大概还要吃几天止泻药……埃弗里的笑容蒙上一层细微的灰色。人类,到底为何比怪物高贵?身为人类,埃弗里从心底不希望这只是自说自话。他以被挫伤的骄傲从盾牌的缝隙里向墨纪拉望去,而墨纪拉也正冷冷地看着他。她的眼眸纯净透明,有着单纯的专注和令人惊惧的杀气。人类会计算太多东西,而怪物只是单纯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