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迎清再度感受那种胸口饱胀的感觉,有什么汹涌澎湃,呼之欲出,以至于有股奇异又熟悉的暖流,从肌肤相贴的地方蔓延到指尖,足够卸掉一个人的理智、顾虑和所有力气。那种感觉充斥她身体的时候,他的吻覆下来,没有确切的路径,从发际到眉心,又从鼻尖到眼睛,忽然蹭了下她鼻翼,将头埋得更深。顾迎清得到某种信号,抬起脸,也不知道是主动吻上了他,还是被他深吻。她只是本能地将自己往他怀抱更深处挤,想更加确切地感受着他开始偾张充血坚硬的肌肉,和愈发重而快的心跳。周遭的空气在厮磨中升温,染烫了顾迎清的脸颊耳根。地上始终不是一个舒适的地点,程越生一手托住她的臀,另一只手臂穿过她膝窝,将人抱起。纠缠的唇因此分开,顾迎清也得以低头看他。她迫不及待,想吻他,但又想一直这么看着他。于是她吻他一下,又稍稍退开些,捧着他的脸,用视线描绘他的眉眼,额头,鼻梁,嘴唇……又吻下去,缠绵悱恻,若即若离地蹭着、吮着,又再看看他。程越生双手无空,只能由她。顾迎清双眼尚余泪痕,看他的眼神让他受不了了。顾迎清伸手抚上他因咬牙而紧绷的下颌,喃喃说:“我爱你……”程越生视线紧锁着她,声音微哑:“我也爱你。”只是这般亲着抱着,她总觉得不够,总觉得无法表达心里的感受,似乎说也说不明白。她使劲收拢手臂,贴着他的脸庞,紧紧抱着他,一边流泪一边低声重复:“好爱你……”程越生将人放在岛台边缘,她忽然重重吻他,脱他的衣服。直到场面濒临失控,无法在大开的落地窗内上演。两个人情到深处又正经历着精神上的久别重逢,双方既有恨不得长在对方身上的热烈,又兼具暌违许久的温暖与安全感,直至结束仍难分开。程越生紧搂她许久。顾迎清缩在他臂弯里,迟迟无法平复,眼角的生理泪水风干后又变得濡湿,反反复复过好多次。头发黏在颈间脸侧,不知是在浴室被淋湿之后没有干透,还是又被汗水重新浸湿,脸和身体皮肤被染上不同程度的粉。男人呼吸仍然急促,胸腔起伏着。顾迎清抬起虚软的手臂抱住他。良久,程越生翻身抱住她平躺下去,重叠的身体位置颠倒。已经不是开暖气的季节,春日的夜晚气温仍低,顾迎清汗湿的后背晾在空气中,瞬间打了个哆嗦。程越生将杯被子往上拉了拉,将人盖好。呼吸都还有些急,没人说话,房间里静了好一会儿。顾迎清耳朵贴在他心口,听他的心跳一点点地恢复平稳。她抬起头,眼神扫过他像剧烈有氧过后通红的脖子和胸膛,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程越生抚着她的胳膊,“困不困?”“嗯……”“吃药?”程越生要起身去给她倒水。顾迎清抱着他没撒手,“一会儿再说。”过了会儿,她恢复了点力气,想到要洗澡又要换床单,一点也不想动弹。程越生去起身去关上客厅窗帘,打开空调,决定今晚就在沙发将就一下。卧室里有个卫生间,程越生留给她,自己去外面的卫生间冲凉。等顾迎清收拾完出来,他已经靠在沙发上,只留了一盏落地台灯,身上搭了条她搁在沙发上的薄毯,借着光在翻她放在边几上的一本书。是西方美术史类的专业书,外行看起来有些无聊,她出来后他便合了书放下。程越生掀开毯子让她进来,顾迎清看了眼薄毯底下,赤条条的。她钻进他怀里,查看刚才的未接电话。顾迎清听见过手机响,只是那会儿没空理会。一查看,结果是兖兖打来的。已经是两三个小时前的事情,估计是小朋友睡前给她例行视频。顾迎清这会儿才发现,自己把这件事给忘了。她略微慌乱,“是兖兖,怎么办……”视频未接之后,对面发来好几条语音,其中还夹杂了另外两条未接视频。顾迎清点开,兖兖的声音从听筒里响起:“妈妈,怎么不接我电话?”“怎么回事呀,你在工作吗?我今天还没有见到你,妈妈我想你了,我马上要睡觉了,姑婆要收走我的手机。”“妈!妈!为什么不接我视频?”“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爸爸也不接我的电话,你们怎么这样啊?!”“你们心里是不是没有我?我真的生气了!”背景音里程婉黎在催促小孩儿睡觉,让他明天再打视频。兖兖哭诉:“你们两个真的好伤人。”顾迎清有点心塞,毕竟小孩从撒娇到期待,最后颇透了几分心灰意冷的意思,让她十分过意不去。重新点开语音,程越生却从后面拿走了手机,“吵得头疼。”“你看你手机了吗,你儿子给你打电话没?”程越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了,当时不是没空理他么?明天再打过去。”顾迎清满怀愧疚地说:“我也想他了,但今天真的忘了……”程越生跟她商量:“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顾迎清躺在他怀里,垂眸思索着,似乎拿不定主意一般。她的腿架在他腿上,程越生屈膝顶了顶她,“说话。”顾迎清笑起来,含糊地“嗯”了一声,声调又一转说:“不过,我要是住过去,许安融知道了会怎么想?”程越生脸上刚有笑意,顿时觉得她提到的那个名字煞风景,无所谓道:“你管她怎么想,她又不是你男人,你又不跟她过。”“毕竟股份和一致行动人协议条件已经谈妥,几乎是板上钉钉。”顾迎清看他又攒起了眉心,她搂着他腰,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即使在一起了,挡在你我面前的这些事情更要面对和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