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一次不想要救你,可是我什么都做了,那些想要利用你、想要伤害你的人,我都想方设法地在阻碍他们,我都宁愿去死了,我什么都愿意给你,可最后,你还是从傅氏的大楼跳了下去——我抓不住你。”
“我不明白我究竟是哪一步做错了,是我以前做过太多不能够弥补的错事,所以要故意毁掉你,毁掉傅家,来惩罚我吗?就算我死了,也没有用吗?”
“这不是一个梦,是很多个梦,有一段时间,我|日日夜夜地梦见,我甚至觉得,这样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了。”
傅氏的掌权人少有地絮絮叨叨自顾自地说了这些话,脑袋埋在傅栖眠的颈窝中,闻着青年发丝间的香气,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
“……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多到三言两语都没有办法说清楚——”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哂笑,“如果小宝想笑的话,那就笑吧,毕竟这个世界上像我一样会被几个梦就吓倒的傻瓜,也没有几个。”
“可是冬天已经到了,小宝,我无法看着你像梦里一样离我远去,所以,你要笑就笑吧。”
然而,傅栖眠没有笑,只是不停地顺着他后脑勺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青年安安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偏过头,吻了吻他鬓角的发丝。
“不会笑你的。”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他受到一点伤害,傅桓烨就会如此神经紧绷。
怪不得,明明他们约定的冬至就快要到来,傅桓烨却随着温度越来越低而越来越紧张。
“不会笑你的。”傅栖眠捻了捻傅桓烨有些潮湿的头发,将它们揉散开来,“……因为,我也是一样的。”
霎时间,脑子里像是有一道白光闪过,埋在青年颈窝中的傅桓烨,呼吸停顿了半秒。
“你……你说什么……”他想要抬头,却被傅栖眠又按了回去。
傅栖眠安静地用手指绕着他的发丝,动了动脑袋,使自己的脸颊与他的耳朵紧紧贴着。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并没有做错,做错的,只是你的梦。”
说完,他顿了顿,思考着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让傅桓烨听懂自己的意思:“抱歉,或者,我换个说法。”
“有些事说来很迟,但是不说又稍显遗憾。”话说到一般,傅栖眠便听见自己抱着的人呼吸开始渐渐加重,便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鼻尖一酸,红着眼眶,抬眼看向天花板。
“——我爱你。”
这是在剧情中,傅桓烨遗书的最后两句话。
即便这一世再度死亡,变成灰烬,傅栖眠也不会忘记。
这两句话是深深的烙印,也是剧情中傅桓烨对傅栖眠的诅咒,伴随着傅栖眠走过的觉醒以来的每一步路,到死都不会消弭——就像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将傅桓烨从他的生命当中抽离一样。
他不要遗憾,也不要说来很迟,他要听傅桓烨说我爱你,说一辈子给他听。
就那样抱着傅桓烨,傅栖眠轻轻地晃动了两下,又拍了拍傅桓烨的后背,就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不知道在你的梦里,有没有出现过这两句话。”
“我爱你,这是在我的梦里,你亲手写下的,用的是你抽屉里,我在你二十岁生日时候送你的钢笔。”
“如果没有,或者不记得,也没有关系,毕竟很少有人能够清清楚楚记得一个梦境的内容……”
“——记得。”
傅桓烨的身体也开始颤抖,搂着傅栖眠腰身的手紧了又紧,紧了又放松。
“我记得——‘很可惜,生命不愿意让我们就这样安稳度日,可是我下定了要将你从深渊中带出来的决心,如果我的消失能够让你在这场闹剧中获得片刻的喘息,那么我也甘之如饴’。”
这是遗书中的另外一段话,傅桓烨只字不差地复述了出来。
“梦,我做过太多次,不可能会忘记。”
“嗯哼。”傅栖眠轻轻应和着,“那大概我们都是一样的。”
浴室里,水汽氤氲,浴缸里水波晃动,傅栖眠缓缓抬起傅桓烨的脑袋,身体向后退,手上发力,将人拉进了浴缸里。
“再不快点洗的话,泡沫就要消散掉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傅栖眠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也哭了,只不过他的头发和脸上都有水,一时间没有察觉到而已。
浴缸上的龙头再次打开,新的热水将已经凉掉的洗澡水替换殆尽,水汽更加浓郁蒸腾,重新拆封的浴球慢慢地在水中翻滚着,散发出花香精油的芬芳。
水中肌肤紧贴,青年躲在男人的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双|腿撩动着水面。
在时有时无的水声和果汁的冰块声中,他们不带任何情|欲地厮磨着耳鬓,附在对方的耳边,轻轻地将那些散落的梦境碎片一点一点地拼凑、重合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