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贤特别喜欢看宏利这种可怜巴巴的样子,就笑得开心极了。宏利发觉惠贤在逗自己,趁机揉搓起惠贤的耳朵来,惠贤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耳朵痒酥酥的,瞬间传遍全身,演变成了一种快感,她动情地对宏利说道“哎,再接着讲故事啊,我可爱听你说了,真的。”宏利一双湿润的眼神让惠贤心柔柔地颤动,情不自禁地主动将一只手放进了宏利的手心里。“被人爱的滋味,多好呦!”惠贤由衷地感叹道,眼睛禁不住酸酸的。宏利长嘘口气,深有同感地说:“是啊,爱别人被别人爱都是一种巨大的幸福啊,可惜可惜呀……”惠贤看了宏利一眼:“你这么有钱,有身份,还有啥遗憾的?”宏利摇摇头:“你只看到我有钱,没看到我精神上是多么贫穷啊!”
惠贤笑了:“没这么悬吧?跟真的似的。”“我现在跟单身没多大区别,就等着离婚了。”宏利忧伤地看着惠贤说道。惠贤说:“这个我理解。”“知道你还不理解我的处境?”惠贤反问:“单身了就是精神贫穷啊?”宏利的目光不平静起来:“我知道,尽管你还有婚姻,但你在精神上并不富有。”惠贤心里一震,颇有意味地看着宏利。宏利不动声色地看着惠贤。
惠贤逐渐感觉到自己在宏利面前,已经体无完肤。宏利很优雅地往靠椅上一仰身子,眼睛一刻没离开过惠贤,他说:“你现在在我面前就像一个玻璃人,透明的,所以你不必对我隐藏什么,也没这个必要,大家都是朋友嘛。”
惠贤莞尔一笑说:“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你为啥不透明呢?”宏利异样地看着惠贤:“我咋不透明了?主动地找你单独聊天,告诉你我是个单身,我的一双眼睛一刻不停地在你身上停留,我还……我还渴望……得……得到你……难道这还不算透明吗?我已经向你表明我……我……”
惠贤紧紧地低下了头。宏利说:“我知道。女人在这方面都是特别敏感的。”“嗬,你对女人挺有研究的啊。哎,对了,刚才你说我不必隐藏什么,我隐藏啥了?啊?你凭啥这么说呀?”宏利以问作答道:“想知道我为啥要离婚吗?”“不想。”“可我想对你说。”宏利拿起一只红红的大苹果把玩着,“我那老婆其实是个蛮不错的老婆,真的,她长得虽然一般,但心地好,贤惠,通情达理的,对我好没得说,就有一样不顺我意,太传统了,我说的是活得太传统,我们结婚这些年了,在我和她的生活中,她似乎永远是那样甘于活在我的影子里,她永远穿着那几件过时的衣裳,永远那样不修边幅,永远那样把我挣来的大把大把的钱攥在手心里舍不得花一分一毫,我和朋友聚会她永远那样低着头不敢直视人家……总之,她让我越来越厌倦她了,越来越没感觉了。你说,我除了离开她还有啥好选择的呢?”
惠贤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抱怨自己的女人不会大把大把地花钱,她想起许超,正和眼前这个男人相反,总是抱怨她多花钱,乱花钱,这要是双方互换一下老婆或者老公可就对脾气了。
“惠贤,你咋不说话啊?想啥呢?”宏利碰了下惠贤的手,问道。惠贤打了个激灵,看着宏利,笑着摇摇头。“你老公买彩票吗?”“买。偶尔。”“也想中大奖是吧?但一直没中过,对吧?”惠贤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自己手里的那杯橙色饮料上。“所以我想,你和我一样,在精神上并不富有,或者换句话说,你活得不轻松,心累。我说的对吧?”惠贤无声地摇摇头,将目光移到宏利的脸上。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让我心疼的东西……”宏利的声音很柔软。惠贤用眼神期待着宏利把话说完。宏利亲切地注视着惠贤,轻轻说道:“忧伤。”
突然,黑暗处闪过一道亮光,伴随着“喀嚓”一个声响。惠贤紧张地问道:“啥东西啊?”宏利若无其事地说:“管他哪。”惠贤一个激灵,抓住宏利的手说道:“是不是有人偷着给我们照相啊,快上那边看看去吧。”宏利朝黑暗处张望着。“我怕。”惠贤扑到宏利怀里,将脸深埋进去,一动不动。
宏利装作无意识地碰着了惠贤的胸脯,触摸到了她那一对柔软的乳房,心里泛起一波又一波的冲动。惠贤分明感觉到了宏利的渴念,下意识地推开宏利,两手护在了自己的胸前。宏利欲搂抱惠贤。惠贤站立起来朝后退着身体。宏利也站立起来,一步步走向惠贤。“别……别这样宏利……别……”惠贤央求道。宏利停住脚步,无声地看着惠贤。
惠贤暗暗松了口气。宏利突然伸展两条有力的胳膊紧紧地搂抱住了惠贤。“我爱你惠贤,你可真能折磨我呀!”宏利方向不明地亲吻着惠贤的鼻子耳朵,嘴里呼出来的热气,撩拨着玉荣的头发和耳朵,痒簌簌的,心尖止不住发颤。但嘴上却喃喃地说道:“放开我,别这样……”越是这样说,越是加剧了宏利对她的揉搓亲吻。呼吸越来越重。彼此。
终于,惠贤不再挣脱,闭上两眼享受着另一个男人送给她的温存。她在极力地幻想此时这个拥着她的男人是许超,而不是钱宏利,但她的努力失败了,无论怎样幻想,钱宏利真实的呼吸真实的揉搓真实的亲吻近在咫尺,挥之不去,赶也赶不走,她明白,这是爱上这个男人的危险信号。
五十一
钱宏利顽强地克制自己的欲望,将宝马车开得像个醉汉,好在去医院的那条马路车辆行人不多。就在许超坐在走廊长倚上心生疑窦之时,苏惠贤回来了。许超的眼前一遍遍闪现着让他呼吸加速的一幕:宽大的床上,苏惠贤和钱宏利赤裸着身体搂抱在一起上下翻滚着……
惠贤在许超的注视下,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不自然起来。她闪烁其辞道:“今晚……何姐请……请客……她闺女生了个男孩儿……所以……”许超一指悦燃病房边的一间房门,低声说道:“进去。”惠贤看看房门,不解地问道:“干啥?进那里干啥?”许超没有回答,攥住惠贤的胳膊走到房门前,一脚踹开了门进了屋,不由分说就把她按倒在了床上,开始扒她的衣裳。惠贤知道他要干啥,可这方面的情绪一点也没有。就央求道:“我累了,明天……明天行吗?”许超喘着粗气问:“你……不想要孩子了?”
“想。可我现在真的不舒服……”环视着房间,“这是咋回事?你租的?”许超说:“小蕾给租的,谁知道你……”惠贤看了一眼,第一次觉得他有些丑恶。“睡觉吧。我去看看悦燃。”她淡淡地说。许超抓住惠贤的手说:“先陪我一会儿再去。”惠贤想起再要个孩子救悦燃,点点头,开始脱外套。脱掉后习惯性地抖落了几下,许超就看到了一片片红红的钞票从老婆的口袋里飘飞了出来,散落了一地。
“这……咋这么多钱啊?哪来的呀?”许超跪在床上撅着屁股看着地上的钞票愣神。惠贤呆楞住了,这钱出现得太突然了,她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啊。但她很快就想到了这钱肯定是钱宏利悄悄塞进她口袋里的,就编了一个理由说:“哦,这是我们姐几个今天干活东家给的报酬,忘了分给她们了。”
许超不信任地看着惠贤,越看越陌生。惠贤不敢正视许超的眼睛,弯下腰捡起钞票装进口袋,脱掉裤子搭在倚背上,躺下了。许超一动不动地看着惠贤。惠贤眼角余光感觉到许超一直在盯视着自己,心里紧张得不行。许超忽然骂了一句脏话,一把扯下了她的短裤。惠贤下意识抓住短裤往上拉,但很快又松开了手,闭上眼睛说道:“快来吧,要个健康孩子。”许超吼道:“我是要看看你对我还忠不忠。”“你混蛋!”惠贤瞪视着许超。
许超骂了一句脏话,动手撕扯起惠贤的短裤来了。惠贤激烈反抗,两人扭打起来。
咚咚咚……有人用力敲起门来。还叫喊:“二哥开门,开门。”是许蕾的声音。两人停止撕扯。许超没好气地喊道:“你来干啥,我们睡了。”惠贤叫喊道:“救我小蕾,救我!”许蕾踹起门来。许超撒开惠贤的头发,骂了一句,开了门。许蕾看看赤着身子的惠贤,转脸问许超:“你干啥哪二哥?”许超气咻咻地坐到床上,不说话。许蕾将搭在倚背上的裤子递给惠贤,小声说道:“我说你俩能不能不再吵了啊?孩子病成这样了,你们应该齐心合力治孩子的病啊,咋还有闲心打打闹闹的呢?”
惠贤抹着眼泪出去了。隔壁悦燃的病房门响了一声。许蕾扒拉一下哥哥,埋怨道:“你是傻还是疯了啊?你这么闹,就能收住她的心了?不是越闹越生分,越闹越分心吗?这个道理都不明白,白活四十多岁了真是。”许超说:“她是我老婆,有义务满足我。”许蕾说:“亏你还有点文化哪,不懂法律,人家告你个婚内强奸看你吃不了兜着走。”许超就想起这一条款来,吓了一跳,态度就软了下来。
许蕾叹口气说:“本来我为你们租间单间是为了缓解僵持的关系,谁想到叫你整得更僵了哪,你呀……”许超捶了一下床铺,懊恼不已。停了会儿,抬起头来问许蕾:“那你说我俩往后该咋办啊?”许蕾按着哥哥的肩膀,说道:“你可别像我三哥那么疑心重啊,三嫂是怎么离开他的,咱得吸取教训哪!”许超看看妹妹,一声又一声叹息。
许蕾搂过哥哥的肩膀,安慰道:“建立一个家庭多不容易啊,珍惜吧。我看二嫂不像就要离开这个家的样子,你别老怀疑她了啊。”许超点点头,若有所思。这一晚,许超失眠了。他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是悦燃。想到自己生理上的毛病总算有了疗效,得抓紧时间再要个孩子救悦燃的命。为了可怜又懂事的悦燃,我许超只好向苏惠贤妥协了,即使她给我戴了绿帽子,也得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了。咳,想想我许超的命可真苦啊!就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有些犯困。想睡觉。
正迷迷瞪瞪地要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响了,响了好一会儿,许超才反应过来去接,还没容他说话,电话里就传来阿珍的哭声:“许哥不……不好了,失……失火了……你快……快来呀……”许超惊得一下子蹿起身,连声问道:“火大不大呀?报警了吗?”阿珍说:“不……不小,报……报警了……”
许超攥着手机就往门口跑,感觉自己的两腿直发软,呵斥自己道:“沉住气许超,天塌不下来!”第一个想到的是快告诉惠贤。就叫醒了惠贤。又后悔了。担心悦燃没人照料。惠贤一句话没说,跑出病房就往外跑。
两个人下了楼,站在道边正焦急地等出租车,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力子探出头来,喊道:“上来呀超哥嫂子。”惠贤迅速上了车,对力子说道:“快力子,我那个投注站失火了。”力子惊叫一声:“啥时候的事儿啊?”“刚才,站里给我打来的电话。”力子看看道路情况,加快了速度。许超给许仙许蕾打了电话。
当力子把许超两人送到站的时候,一辆消防车停在路边,五六个武警消防队员正在收拾整理消防工具,火已经扑灭,房子烧得面目全非了,有的地方还冒着青烟,地上汪着不少水。
“还好,没秧及隔壁店家,这火救的挺及时啊。”许超自言自语地说着,四下里寻找着阿珍和小青。
阿珍和小青看见了许超,连忙跑了过来,不住地抹着眼泪。“你俩没伤着吧?”许超关切地问道。两个女孩子摇摇头。惠贤问:惠贤放心了:“别哭了,只要人没碍着就行,房子烧了再盖嘛。”几个居民围过来,纷纷劝说许超惠贤想开点儿。惠贤感激地说道:“谢谢大伙的关心,谢谢。”
许超问那位正在指挥做清理工作的带队警官:“这火咋着起来的?”警官擦着脸上的汗水说:“初步分析可能是电线短路引起来的。具体原因还要做进一步分析才能确定。”许超握住警官的手说:“谢谢,辛苦了。”掏出一百块钱说,“同志们买瓶水喝吧,别嫌少,就着点意思。”警官连连推让说:“这可不行,别客气别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
消防车开走以后,阿珍将许超拉到一边,悄悄对他说:“好像有人放的火。”许超脑袋嗡地一响,心乱蹦不止,忙问:“谁?看清了吧?”阿珍摇摇头说:“我醒了正要解手,听见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我也没在意,以为是过路的,就又躺下睡了。不大一会儿火就着起来了。”许超这个气呀,浑身开始哆嗦。自言自语道:“妈的,真他妈背气,不顺心事一个接一个,就没个消停。
许仙先到了。坐着公司配的车。下了车就埋怨许超道:“早我就嘱咐过你,经常查查火灾隐患,你不当回事,这下麻烦了吧?”许超一皱眉头说:“瞎鸡吧咋呼啥呀,你知道到底咋回事啊。”许仙看着惠贤说:“二嫂你看我哥,就不兴说他,一说准急么。”惠贤看着冒着余烟的废墟抹眼泪。
许蕾来了。安慰许超说:“人没事就好,别上火,有三哥我们哪。”许超把阿珍的话对哥俩说了。许仙低声说:“哥你别谁的话都信,阿珍兴许是在推卸责任哪。”许超说:“阿珍不是那种人。你别谁都怀疑。”许蕾说:“那就快点报案哪。”许超先给郑海勤打了个电话。
郑海勤一会儿就骑着摩托车到了。随后来了一辆警车。从车上下来两个警察,一个年轻,一个年长。海勤介绍说:“这两位是分局刑警大队的。”指着年长的说,“这是陆中队长。”指着年轻的说,:“这位是顾警官。”许超握着陆队长的手,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陆队长,你可得给我报仇啊……”陆队长说:“别激动许站长,请你先给我们介绍一下情况好吗?”许超叫过来阿珍,对陆队长说:“这是我站的工作人员,她在站里值班,我在医院,不了解情况,还是让她说吧。”
阿珍有些紧张,抓住许超的手直抖。惠贤在一旁鼓励说:“别怕,有啥话就和警察同志如实说。”陆队长对许超说:“请几位到我们刑警队做个详细笔录吧。”大家刚要上车,向天歌来了。他握住许超的手,神情严肃地说道:“我代表钱总表示慰问,有需要我们做的尽管说话,一定尽力而为。”许超心中的火苗再次复燃,他语气坚定而冷峻地说道:“多谢钱老板美意,我不会求他的,绝对不会!”吼叫起来,“我就是困死饿死也不会求他的!”
众人全都惊异地看着许超。惠贤连忙劝阻道:“你看你干啥呀这是,冷静点儿。”许蕾也说:“是啊哥,过分了啊。”许仙朝向天歌使了个眼色,拉着许超的胳膊说:“走走走,上车上车。”
向天歌始终微笑着。许蕾觉得那笑好像是提前准备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