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科举,几乎就相当于直接撼动衍圣公的地位。
朱祁镇早就有准备,如果要推行新政,肯定会遇到很多阻力。
因此,他并没有一蹴而就,在推行新政之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先伐北元,再灭倭寇,贪官杀了一茬又一茬,走私的士绅也基本上都逮了起来,本以为推行新政终于时机成熟,却没想到,真正的阻力才刚刚开始。
即便自己是皇帝,想要动那衍圣公,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两千年的儒家,开枝散叶,这天下早已没有其他的学派,只有一个儒家。
天底下谁不知道,这儒家早已是树大根深,枝叶繁茂,而衍圣公,就是儒家的核心。
毕竟,儒家讲究的是礼。
什么是礼,礼的本质就是等级,不同的等级,做各自本份的事。
说的通俗点,就是人各有命,皇帝天生就是皇帝,生下来就是九五之尊,百姓天生就是百姓,就该一辈子老老实实种地。
儒家和皇权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动了儒家,就相当于挖自己墙角。
因此,历朝历代对待孔家一脉,都是推崇备至,自孔圣人的四十五代孙孔宗愿袭封为文宣公,此后被改封为衍圣公开始,传至如今的孔彦缙,已经历了五十八代。
更别说更早之前,孔氏几乎都得到了历代皇帝的册封,甚至在历史上,曾出现过金国、蒙古还有南宋三个王朝同时供奉衍圣公的盛举。
衍圣公的延续,比大明还要长得多。
王朝可以破灭,皇族可以被铲除,但是衍圣公的香火,却从未断绝。
现在衍圣公表明了要和新政作对,若是不管不问,任由其四处作妖,新政就成了笑话。
可是,该怎么管,怎么问?
客客气气地请来,温言细语地请教吗?
若新政推广全国,即将触动的是实打实的利益,人家会轻易妥协吗?
这事难就难在,一旦对衍圣公动真格的,就势必引发天下的反弹。
因为衍圣公这三个字,就是天下读书人的招牌。
而且,当代衍圣公孔彦缙的名声很好,但凡是读书人提及他,都是肃然起敬。
当然了,读书人掌握着话语权,他们说好,就是好,究竟是真好,还是假好,就很难说了。
哪怕是后世那个叫孔衍植的家伙,清军入关之后,为天下读书人做表率,带头剃了个金钱鼠尾,又上书夸赞顺治皇帝如何英明神武,不照样在读书人的口里留下一个好名声?
朱祁镇很是纠结,喊道:“于谦!”
于谦赶忙答道:“臣在!”
“这件事,你怎么看?”
于谦沉吟片刻,说道:“皇上心中早有定论,何须臣多言?”
朱祁镇微微一笑,问道:“你怎知道朕有定论?”
“皇上欲施新政,自然要铲除一切障碍,若没有这份决心,新政岂不成了一纸空谈?臣要做的,就是辅佐皇上将新政推行下去,其他的,自然不需要关心。”
朱祁镇点点头,说道:“还是你最懂朕的心,既然这样,袁彬……”
袁彬上前:“臣在!”
“你身边有多少人?”
“回皇上,有二十几个,全都是便服,隐藏在县城。”
“让大家都换上官服,去会一会那些个衍圣公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