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旷的父亲李宇晨考虑过逃进庐州或者是大山里,但李旷的母亲体弱多病,眼下染了风寒正在卧床。
父子二人商议片刻,决定还是留在村子里照顾她。
村子里留下来的百姓还有老老少少近百人,李旷父亲颇有人望,他四下走动,召集壮丁凑出了一支十五人的民团。
民团壮丁每天在村子附近的山上瞭望,如果发现有燕军过来,就敲响铜钟发出警报,以便村民们赶紧逃进山里去。
村民们不是不知道兵凶战祸的危险,但穷苦百姓们终究还得过日子。
山里的百姓没有多少土地,现在是夏秋之交,家家户户都没有什么存粮。
只有每天不停的辛勤狩猎、砍伐、采摘,村民们才能维持生活。
第二天清晨,李旷背着他的牛角弓上山了。
这张牛角弓是父亲送给李旷的大礼,用牛角、铁胎、韧木构成,弓力强,箭矢劲道十足。
在山里走了一会,李旷猛然听到咣咣的锣声。
锣声响了两下就停止了。
过了片刻,李旷发现村子里升起浓浓的烟雾!
少年丢掉装猎物的竹篓,他撒腿狂奔,朝着小村跑去。
道路狭窄,荆棘在李旷的脸上、胳膊上划过,留下一道道渗血的伤口。
但心急如焚的李旷已经顾不上这些小事情了。
李旷飞也似的跑到村子口,听到村子里传来惨叫。
李旷弯着腰,从茂密的树丛中弯腰潜入村里。
刚进村口,李旷就看到四叔的尸体。
四叔直挺挺的躺在村口的道路上,手里还拿着一柄短刀。
在四叔身上扎着一支羽箭,鲜血还在不断流出,已经染红了四叔身下的土地。
四叔家的房子已经开始燃烧,四婶被三个燕军围着,发出惊慌的叫声。
李旷躲在草丛里,看着四婶的惨样,却又无能为力。
李旷弯腰离开,一阵阵凄凉的惨叫声还不断从他背后传来。
少年知道,四婶多半是活不成了。
一路潜行,李旷发现小山村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男人和一些老弱被燕军杀死,尸体不管不顾的丢在村里,即便老人也不能幸免。
女人们倒是没死,但一个个遭遇都和四婶差不多。
疯狂怪笑的燕军将那些女人摁倒在床上,或者院子里,发泄着他们憋屈的怒火。
李旷不敢多看,他弯着腰,借着烟雾的掩护,终于来到了自己家附近。
李旷的二伯倒在李家门口,身上有三处血淋淋的刀伤。
他的父亲李宇晨趴在竹篱笆上,一支长枪穿透了李宇晨的身体,将他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宇晨的手脚还在微微蠕动,眼睛也没闭上。
看到儿子李旷来了,李宇晨的眼中露出焦急的神色。
李宇晨看着儿子藏身之处,他挣扎着口唇微动,却没有声音发出。
少年平时陪着父亲在山中狩猎,李旷已经看懂父亲在说什么。
——孩儿,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