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奇迹知道师父是不咋喝酒的,这回也喝了一杯,还给校长把了脉,说没啥事儿。
“明天我给你抓几副药,调理调理。”王守规对校长说。
“那谢谢王先生了。”校长跟王守规碰杯,仰头把酒干了。
张奇迹给校长倒酒的时候,校长跟张奇迹说起期末考试的事情。
“本来说让你参加考试的,我跟你们老师一忙就忘了。”校长拍着张奇迹的背说,“我还得给你道个歉。”
张奇迹一看校长这是喝多了。
“你这说啥话呢?”张福海说,“咋还跟他道起歉来了。”
“确实是忘了。”校长笑笑说。
开学前,张奇迹从张茂那借来了四年级的书,在家老老实实学习。有一天,王操来找张奇迹,给他送来了那两本字典,字典里夹着张奇迹抄的二十四节气那几张纸,另外还有一本《中国历史》,是新书。
“我爸说,本来后边就让你学这本书的。”王操跟张奇迹说,“你有空跟自已看吧。”
张奇迹一想师父还惦记着自已,鼻子一酸哭了。
“你哭啥呢嘛。”王操笑着说,“你好好学习嘛。”
开学以后,张奇迹把“好好学习”刻在了自已的桌子上,桌子上除了课本,还有那两本字典,有空就翻翻,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到过年前考试的时候,他已经考到班里前十名了,老师和校长还都有点儿不相信。
寒假前,张奇迹让杨翠娥给师父准备了点罐头点心之类的东西,托郭家壮给师父带了过去。
这半年,郭家壮和顾帅帅的小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张奇迹有过心动,但还是忍住没参与,寒假的时候,顾帅帅找张奇迹一起搞游戏机,电视上打的那种,什么魂斗罗双截龙超级玛丽啥的,同学们到顾帅帅或者郭家庄家打,打一把收两毛钱,张奇迹也推脱了,躲在家里做寒假作业,有时候找张茂补数学课。
开学后的最后半年,张奇迹的成绩一直稳居前茅,最后考试考得也不错,他跟张茂说应该能上实验班,可以跟张茂一起去上学,张茂该上初三了,还能跟张奇迹待一年,但接到通知的时候,张奇迹被分到了临时校址上普通班。
“应该是年龄太大了。”杨翠娥找校长问的时候,校长这样说,“有点儿可惜。”
普通班就普通班吧,张奇迹想,反正课本都是一样的,自已一样可以学。
暑假里,张奇迹跟张茂借了初一的书,语文啥的张奇迹还能预习一下,数学英语就不行了,张茂教了他英语的音标,数学的代数也教了一些。
张奇迹得知英语有词典,他就感觉轻松多了,买本字典来背就完了,数学他有点儿不开窍,但简单的跟张茂也能学会。
张茂上初中以后跟张奇迹在一块的时间就少了,面对张奇迹的变化还有点儿不适应,觉得张奇迹跟变了个人似的。
开学以后,张奇迹分到了初一二班,是杨翠娥送他去的学校,驮着课桌和凳子。学校是不给准备课桌和凳子的,张奇迹的课桌凳子是杨翠娥从村里上完初中的学生家里借来的,旧了点,张福海给加了几个楔子,修一修还算牢固。
按成绩,张奇迹在班里是第一名,但还是被安排在最后一排。
一天,张奇迹到办公室找班主任说想把座位往前调调的时候,班主任朝张奇迹哼哼冷笑两声,然后一巴掌扇在张奇迹脸上,清脆响亮。
这一巴掌实在猝不及防,张奇迹脑袋里一阵尖锐的刺耳声,周围的环境仿佛要溶解了一样,班主任的脸在自已面前慢慢变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