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蘅心里突然之间有些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总有一种莫名其妙地仿佛自己在无意中欺负了这个孩子的感觉。
她自认为了解陆林珊,知道她已经懂事了,所以那天对她的口气的确有些严厉,可转念想想,终究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而已。
“阮老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那天我实在太气愤了,觉得你一点也不理解我,所以才会是那样子。”
阮蘅轻笑,扬手制止她:“行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都不记得了,我还以为你早不放在心上了。”
陆林珊瞪大眼睛,夸张地说:“你怎么能不记得?难道这么多天一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担心这担心那?我还以为你以后不会理我了呢?”
“你是我学生,后天又马上就要高考了,我怎么会不理你?话说回来,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这两天有让老师再给你最后冲刺一下吗?”
陆林珊不满地撇了撇嘴,说:“都差不多了,反正只剩下最后两天了,再冲刺也不会改变太多,总之啊,能在高考之前把话跟你说清楚真是太好了,否则我心里惦记着,高考考不好就是你的责任了。”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阮蘅摇着头哭笑不得,不过也侧面印证了她对陆林珊的了解,陆林珊是个思想很成熟的孩子,凡事都会进行独立思考和判断,所以当时阮蘅严厉对她的时候,压根没有考虑过会被对方误解。
“不过阮老师,上回之后,他真的再没理过我了,他跟你一样,都快一个月没找过我了。”
陆林珊说话的时候,还露出一副女儿家的小委屈,嘟着嘴,少女风情展露无疑,连阮蘅看了都开始恋爱了。
“陆林珊,你讲点道理,我哪里不理你了?我每天路过你的小教室,是你不搭理我吧?”
“那你都没有主动来跟我说话。”
“我是想让你专心备考,而且上个月一整个月我事儿特多,根本顾不过来,你就别给我心里添堵了。”
陆林珊一副不相信她的表情,不过最后还是拍了拍胸脯,大方地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原谅你了。”
阮蘅哑然失笑,无奈地摇头,转眼桌上就被陆林珊点的东西占满了,看着这个自己一路带过来的学生马上就要迎来高考,内心颇为感慨。
那个时候刚来校区的陆林珊还不算是个外向的孩子,没想到这两年就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一个活泼的姑娘了,整个人也比从前自信了很多。
埋头吃饭的陆林珊仿佛感受到了阮蘅的注视,冷不丁地抬头说:“不要用你这种老母亲般的眼神看着我,盯得我有些毛骨悚然。”
“你头顶还长了双眼睛不成?”
“这是来自于我天生的敏锐感。”
阮蘅耸了耸肩,捧着咖啡,问:“你刚才说你那个男朋友不理你了?”
“嗯,给我发了一条好好学习的微信之后就没音讯了,直接把我微信拉黑了,电话也不接,我去他上班的地方找他,他对我避而不见,还让人给我带话,说等我高考之后我们再见,我那时候真的怀疑过你偷偷去找他谈话了。”
阮蘅好奇地问:“为什么只是怀疑?怎么不来问问我有没有去找过你男朋友?”
陆林珊还是摇头:“我觉得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那天在奶茶店里你就直接说了,不会另外去找他,你怕麻烦。”
“噗,你还真了解我,我的确是个怕麻烦的人。”
“阮老师,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他是个不正经的人?因为他在酒吧乌烟瘴气的地方工作,认为他是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
阮蘅喝着咖啡,调皮地转着眼珠子,迟迟不回答她的问题,故意卖关子。
要说第一印象,的确不怎么样,况且陆林珊一个即将高考的学生,偏偏找了个社会小青年,有多不登对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但今天听说自上次她警告之后他再也没有找过陆林珊,她又忽然对这个小青年改观了。
陆林珊一看她不说话,急了:“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既然你这么喜欢他,干嘛在意别人的看法?别人眼里他什么都不是,只要你觉得他好就行了啊。”
“但我不喜欢他被我身边的人瞧不起。”
“珊珊,没有人瞧不起他,是你自己的心理作用。”
阮蘅无奈失笑,这个年纪的姑娘,谈一个男朋友就非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否则就好像是否定了连带着否定了自己似的,其实谈恋爱终归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别人如何看待根本不重要。
“阮老师,知道我早恋是不是让你很困扰?当时你还得帮我瞒着我妈吧?”
“瞒着你妈倒还算是小事,我最怕的时候影响你学习,你高考要是考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阮蘅用力戳了戳她,又猛一拍她的额头,说,“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后天的考试上,再熬熬,没多少时间了,过后你爱怎么疯怎么疯,你爸妈也不会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