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没见到夜玄朗,到了晚上才归家。
一回来,刘月滢还在纠结怎么开口和夜玄朗说话呢。毕竟自己昨天酒后失德还可能把人家给睡了。
夜玄朗却先开口,“皇上召我入宫,说要派我去暗中巡查月州那一带的税务和民生情况。”
“啧,这皇上皇后就可着我们夫妻俩用是吧,皇后才把我召进宫了两个多月,现在又要把我夫君派出去,我才刚回来两天啊喂。”刘月滢暗自忿忿不平地想着。
夜玄朗见刘月滢气鼓鼓的样子,不明所以,又接着说道:“你可愿随我一起去?我和皇上请了旨意,他说你如果愿意一起去,就允许我带家属的。”
“我也能去?”刘月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夜玄朗宠溺笑笑,伸手摸摸刘月滢的头,“是,你也能去。”
刘月滢直接原地乐开了花,“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和你去一下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夜玄朗看着刘月滢手舞足蹈的样子觉得可爱又好笑,“三日后起程,但我们此次行程是暗中巡查,你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不要太多了,我们轻装出行。”
“知道啦,知道啦。”刘月滢已经打开了衣柜和储存药丸医书的柜子,正思考带哪些衣服和药丸医书去。
三日后,苍松苑内
“此去一行,快则两三月,慢则大半年不在家,父亲母亲要照顾好自己。”夜玄朗和父母说着。
“表哥,此次外出所为何事啊?”夜玄朗的表妹周念渔这次也在饭桌上。一起来的还有夜玄朗那同父异母的大哥夜泽霖。
“你表哥这次是要去月州有点公事,顺便替我拜访一个旧友。”老侯爷抢先一步回答道。
“那我也想跟着表哥去,听闻月州风景别有一番趣味,那里还有个港口,许多货商都会路过中转,有好多新奇玩意儿呢。”周念渔囔囔着要一起去。
夜夫人一看有人要当自己儿子儿媳的电灯泡,那可不能够!立马出言阻止道:“朝堂之事岂可儿戏,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跟着去多有不便。”
周念渔被怼得无语,可是转念一想明明嫂子也算是个女的。一脸委屈,翘着嘴巴,默默嘟囔:“嫂子也是女孩子家家啊。她不也跟着去了。”
夜夫人看着周念渔,感觉平日里这孩子挺讨喜的,怎么今日看着越发烦人了,对自己外甥女也是不嘴软的,:“人家是夫妻,互相有个照应,皇上体恤玄朗,看在他二人成婚以来一直聚少离多的,这才特批他带着月滢去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刘月滢不敢吱声,生怕这外出月州的好事没有了。只低头猛吃,期间时不时抬头附和两句,嘿嘿赔笑一下,就应付过去了。
终于熬到出门的时候,刘月滢带着自己的行李干净利落的上了马车,轻轻地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同行的还有连翘和墨染。连翘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坐在马车上很是开心,一路上拉着刘月滢东看看西看看,生怕是有什么没带,好在集市上买齐。
马车慢慢驶出了京都,墨染驾着马车,“少爷少夫人坐好,要加速了。我们要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官驿。驾!”马儿加快速度,一溜烟没影儿了。
终于赶到了,出京都离得最近的第一个官驿,一行人下车,看着眼前这个坐落在悬崖峭壁下的官驿,四周都是岩石,红梁黑瓦的院子,透着一股阴森肃杀之气。
夜玄朗和墨染不禁捏紧了手中的剑,墨染上前敲门,见里面跑来一个小二,毕恭毕敬的问道“2位大人是来住宿吗?还是有书信需要传递呢?”
“住宿。”夜玄朗回答着,并把令牌从怀中掏出来给小二看。
“哦,好的,各位请进。”走进院子里,竟发现里面的布置富丽堂皇,不像外面一样充满肃杀之气。院子里还有好几位男子正在亭子里喝茶,好似在谈论什么。这里是官驿,那几个肯定也是有官职在身的。
安顿好一切,两人也到院中踱步,那亭子中有位身着白衣之人,倒也大方招呼夜玄朗和刘月滢过去。“二位,既然相见就是有缘,不如一起来此饮一杯茶吧。”
一番交谈之后才知道这白衣之人,姓陈,名子谦,是颍州刺史,这次是和另外几名刺史,一起进京回禀辖内事务的。这人十分健谈,对于百姓民生也十分关心,还准备了很多关于减轻赋税,创造其他收入补充国库的方法要上报给朝廷,另外几个刺史就比较得过且过了,只想把自己的事情敷衍汇报完就好了。
因为这几个都是地方官很少在京都中行走,对夜玄朗也不熟悉,加上夜玄朗也不愿高调,只对他们几人说了自己只是个普通侍郎,是帮上司去调查一桩案子的,刘月滢为了方便一直是女扮男装示人的,也只说是侍郎的仆从。刺史们对两人毫不设防,喝完茶不尽兴,又相约晚上一起烤肉喝酒,也许是酒后上头加上夜玄朗有意引导,就说起了月州,说那月州居然是官匪互帮,赋税极重不说,还时常有海匪作乱,每每报官都没有后续,那颍州刺史陈刺史说起之前自己州的商人运了一船货去月州中转,被打劫了报月州官竟无后续,回头寻了我们颍州的官兵,到那去了才知道,原来是官匪勾结,害得我们颍州的官兵挨了好一顿打,有苦难言。
陈刺史饮下杯中酒,说道:“啧,那月州啊,真是雁过拔毛,路过的狗都要挨两巴掌。”
“就没人告他们嘛?皇上也不管?”刘月滢听得义愤填膺,真诚发问。
“诶,怎么会没人告,听说那血书都递了一封又一封了,可是根本都出不了月州,听说之前有官差气不过,偷偷帮忙带了血书到京都上呈,可是这血书还没到皇上面前,就没有了。那官差后来回家,发现家里失火整个屋子被烧个精光,家里十几口全都没能跑出来,说是都烧死了,他不堪打击,也跳海身亡了。”坐在一边略懂些内情的刘刺史开口说道。
刘月滢听着这些,不寒而栗。
那刘刺史又说道:“都已经到京都了都没能给皇上看到,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里头还有人呐,还是大人物护着月州的。诶,你们听听就算了,可别传了,到时候惹来杀身之祸!”
那颍州刺史陈刺史是个正义,听到这里气得酒杯都要捏碎,“天子脚下,京都城中竟然都有人,可见这月州何等嚣张,借着皇上的名义苛捐杂税进自家的口袋,又联合海匪劫夺过路商人的商船。那月州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苦不堪言,我们就只能视若无睹吗?若见到皇上我必告他一状。”
刘刺史拉着情绪激动的陈刺史劝解道:“陈兄,你稍安勿躁。你我都在朝为官,你心里所想的我都理解,可是你既无证据,也无靠山,你要如何去告。你此前也不是没把颍州商船每每路过月州就被劫夺的事情上报上去,可有回音?人家在皇上面前有人,你可不要以卵击石。”
“怕什么!我一人身死便罢了。”陈刺史满腔激昂,誓要为百姓求个公道。
“你就不怕回到家之后,发现家里也失大火?十几口人无一幸免?”刘刺史沉着声音说道。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没有了声音,只剩下叹息声和烤肉的炭火爆裂声。几人相顾无言,只能望月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