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倒钩的毒镖拔除到一半,剧烈的疼痛把夜玄朗唤醒,忍不住发出叫声,虽然嘴里已经提前塞进了布团,可是那疼痛真的不是常人能忍的,声音还是从嘴角溢出来。
刘月滢听着夜玄朗痛苦的声音,心也跟着一起痛起来,好像被一只无形的的手紧紧捏着,喘不过气来。声音都哽咽了,却还要吩咐连翘动手捂嘴:“连翘,你在等什么?赶紧把他的嘴捂着。”
连翘一边捂着夜玄朗的嘴一边紧紧盯着刘月滢拔除毒镖。生怕待会血喷出来,少夫人说了,如果血喷出来了要马上用布紧紧按着。
刘月滢这边尽量不让倒钩把夜玄朗的血肉勾连出来,聚精会神地盯着胸口那个伤口,一点也不敢分心。
毒镖就要完全拔出来的时候,剧烈的疼痛加上中毒导致的神志不清,让夜玄朗忍不住挣扎起来,生怕夜玄朗一激动把毒镖再按回去,那就白白拔这么久了,到时候还落个谋杀亲夫的名声,看看连翘又实在腾不出手了。
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多想,刘月滢忽然灵光一现,可以用自己压着他。
“只能这样了。”一边说一边脱开鞋子。
一旁的连翘十分疑惑:“少夫人,您这是?”
只见刘月滢翻身上床,跨坐在夜玄朗身上,用自己的腿压着夜玄朗的两只手臂,然后继续趴在他胸口,把他的毒镖抠出来。
差最后一点毒镖尖端要拔出来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喷血了,那血喷得刘月滢一脸都是。
夜玄朗也不知是毒发晕过去了,还是疼晕过去了,终于也不再挣扎。连翘不用按着夜玄朗的嘴巴,终于腾出手来,给刘月滢递去了止血的布和金疮药粉,又举起了床边的烛火给刘月滢照明。
那血滋滋喷,刘月滢只好加重手上的力度,紧紧按着夜玄朗的胸口,等待血不再冒才好接着上药包扎。
夜玄朗再次醒来时,就看到刘月滢脸上都是血,跨坐在自己身上,双腿压着自己的手,那场面多少有点诡异。
刘月滢见夜玄朗醒了,按着伤口的手还是没有松开,“你醒了?感觉如何?”
昏暗烛火下的夜玄朗,明明虚弱得快要说不出话,还是看得出他努力扯动嘴角,回应着刘月滢:“我没事。你别怕。”
不等刘月滢回应,他又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处理完胸口的伤,又让连翘帮忙扶着夜玄朗坐起,她还需要清理夜玄朗后背和手臂上的伤。
那后背的伤口,触目惊心,几乎是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好肉。刘月滢皱着眉头查看,又看了看刚刚从胸口上拔下来的毒镖,那毒镖上有十分锋利的倒钩,想是他们匆忙中自行拔除了两枚,倒钩把伤口扯得血肉模糊。
纵使刘月滢前世是个医者,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伤口和伤者,其中也不乏完全溃烂甚至流脓生蛆的。可是此时此刻,她看着这个伤口也心疼得红了眼眶,她不敢想象当时把毒镖生生拔出来的时候,夜玄朗是怎么忍住的,也不敢想象这么剧烈的疼痛,他是怎么撑着不晕一路走回房间才干晕倒的。
眼前的景象被泪水模糊了一遍又一遍,一边上药一边轻轻吹着气,希望尽自己的力能让夜玄朗好受一些。把伤口都处理完,包扎好,又偷偷处理了带血的器具和布,被血迹污染的地板也用湿布清洗干净了,折腾完这些,天已经快亮了。
墨染只中了一枚毒镖,程度比较浅,又及时吃了解毒丸,做了包扎,已经清醒无大碍,刘月滢让连翘带着墨染去隔壁休息了。
自己则守在夜玄朗身边,忙了大半个晚上,刘月滢也确实累极了,趴在夜玄朗床边就睡着了。
天亮了,夜玄朗也悠悠转醒,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刘月滢,想到昨夜她满脸是血的样子,心疼她的辛苦。情不自禁想抬手摸摸她的脸颊,刚想伸手,手臂上的剧痛就提醒他,昨夜在郭刺史里遇到的机关和毒镖不是梦。
“嘶……嘶……”夜玄朗被疼得忍不住出声。
刘月滢听到了声音醒来,看到夜玄朗已经睁着看着自己,赶紧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趁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渴了吧?给你倒点水。”刘月滢走到桌子前给夜玄朗倒了水。
她轻轻扶着夜玄朗喝完,也没再开口说话,而是坐到梳妆桌前,梳起了头发,把钗环重新装带整齐。
夜玄朗见她一切如常,疑惑开口问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刘月滢的一边梳妆,一边的回答着:“若你需要我知道的,自然会告诉我。不需要我知道,我问来也无用。”
夜玄朗没想到刘月滢会这样回答,躺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我和墨染去了郭刺史的书房,寻找他受贿和行贿的账本。发现他的书房有暗室,进去之后,差一点就拿到了账本,不想竟然有机关。还好我们够幸运,找到了暗室的出口,逃了出来了,也没有引起他们注意。”
刘月滢听着夜玄朗的诉说,内心汹涌澎湃,她一直都知道此行来的目的,可是一路上接二连三的遭遇,让她慢慢知道,这是一场极为凶险的战斗,夜玄朗虽然这样轻描淡写的带过,但是只有她才知道昨天开门之后,见到他们双双倒下的自己有多慌张,看到夜玄朗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又多心痛。
背对着夜玄朗的刘月滢,再一次红了眼眶,她紧紧捏着那枚镶嵌着金银两朵小花的发簪,如果他们没有回来,自己生命中就会失去这个名叫夜玄朗的人了。
不想被夜玄朗发现自己的担心,努力平息了自己的心情,把发簪插上,重新走回夜玄朗的床边,故作轻松道:“大概我是你的福星,你娶了我之后总是可以化险为夷。你可得对我好一点了,不然我要是不高兴了,就不保佑你了。”
夜玄朗看着刘月滢那俏皮样子,忍不住伸出自己唯一没受伤的手拉着刘月滢,宠溺的说道:“好的,夫人,我的命可早就是你的了。一切听从你的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