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歇再怎么说也是叛乱,始皇帝平心而论也不希望赵泗跟母族扯上太多关系,因此在这个时候提起来也就显得颇为扫兴了。
不过自家的好圣孙终究就在身旁,正如扶苏所说,赵樱到底是赵泗的母亲,而赵歇终究是赵泗的舅舅,因此始皇帝倒也没有把话说绝,只是看向赵泗,等待赵泗表态。
“一切全凭陛下做主。”赵泗看气氛略微有些僵持挠了挠头。
赵泗大约是懂扶苏和始皇帝的父子关系为何那么僵化了。
扶苏似乎对自己的父亲有一种深深的怀疑?甚至于笃定自己的父亲是心狠手辣之辈?
站在赵泗的视角上来看,始皇帝没有任何道理杀掉赵竭和赵樱,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舅舅和母亲。
没必要啊,赵国宗室都全被捉到咸阳,生活在始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始皇帝又何必把赵国宗室屠戮殆尽,干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
扶苏提这一嘴明显就是多余好吧……
站在赵泗的角度,始皇帝从未滥杀有功之人,亦没有大肆屠戮,对臣子负责,愿意给臣子背锅,容人之量还大,除了确实不把屁民当人这一点之外,始皇帝在赵泗心中的形象很好。
但经过赵泗的观察,赵泗总觉得扶苏内心深处总有一股对始皇帝深深的恐惧和不信任?
赵泗不敢肯定自己看到的始皇帝就是最真实的,毕竟自己回到秦国的时候始皇帝已经是暮年时期。
也正因为如此,赵泗反倒是升起来几分好奇,在扶苏的成长经历中,始皇帝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让扶苏对始皇帝产生了如此剧烈的不信任之感。
父子关系,又到底因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以至于扶苏宁愿相信胡亥的伪诏真的是出自自己的父皇之手。
赵泗一如既往全凭始皇帝做主的回答让始皇帝心情好了几分。
好大儿和好圣孙终究是不同的。
始皇帝因此颔首撇了一眼扶苏:“此事朕自有计较,你无需多言,天色已晚,你且退下吧。”
始皇帝摆了摆手赶人,想让扶苏在自己面前消失。
扶苏倒还是习以为常了,他很多时候和始皇帝说话不是为了提建议,而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主要是就算他提建议始皇帝也不会听。
赶人就赶人吧,扶苏习惯的起身整理衣冠,尔后看向赵泗开口道:“你我父子长久未见,日后多往家中来。”
赵泗点了点头,扶苏说罢径自躬身告退。
徒留下始皇帝看向赵泗大眼瞪小眼,赵泗今日接受的信息冲击明显有点多了,他自己也需要时间仔细捋一捋这些事情,见自己突然多出来的爹已经走了,因此也打算起身告退。
“陛下,天色已晚,臣……”
“唤朕甚么?”始皇帝一个战略性后仰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的乖孙。
“叫顺嘴了……”赵泗挠了挠头略显尴尬。
心里想着滑跪,可是真的事到临头,赵泗虽然不抵触,也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以后在宫内不计君臣,只计祖孙……”始皇帝看着赵泗的贼笑点了点头。
或许是心理因素,本就看赵泗这小子顺眼,现在更顺眼了,以至于哪怕是贼笑,都有一种憨态可掬之感。
“这,孙儿……”赵泗本来想说孙儿知道了,愣是僵在那里半天也拧巴不出来。
有点尬,说实话。
“这,我……孙儿……天黑了……”赵泗憋了半天差点丧失了语言能力,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好让自己尽快的接受这一切。
越渴望的人越是事到临头才越畏畏缩缩,赵泗上辈子是个孤儿,这辈子也是,他内心深处自然是渴望亲情的,可是真的砸到了面前,多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却有些战战兢兢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