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同……我可是又说错话了?”
明同走上前拍拍常岳肩膀,“你还是……少说话多做事为好。”
常岳脸色垮了下去,目送明同身影也消失在正屋门口。
屋内燕丹正跪坐在户牖下的奏案前,余光瞥见明同,却并未侧头去看他,而是问:“我是不是太过放纵自己了?”
明同上前立在一旁,柔声宽慰:“少年心性本就贪玩,太子亦是有血有肉之人,不必自责。”
“你唤我一声太子,自是也明白一国太子该肩负怎样的责任。”燕丹长叹一声:“是我太不注重身份,而今没有君父在旁提点,我懈怠了。”
明同低垂眼睑,没有过多劝解,太子身份特殊,确实不该与下属玩做一团,有失体统。
燕丹展开简策,凝神默读其上儒家典学,心里平静不少。
冬日,天色总是黑的异常早。
琉璃与樊尔回到住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坐在阼阶上苦苦等待的星知看到他们,顿时惊喜起身,“还以为你们不会再回来的。”
“你又不是洪水猛兽,我们为何不回来。”琉璃调侃着走近。
星知暗暗瞪了她一眼,眉眼浮笑凑近樊尔,“为何回来这么晚?你们去了哪里?”
樊尔本能后退两步,面无表情解释:“去了隔壁院舍,少主答应教导一个人族孩童剑术。”
星知挑眉惊讶瞅琉璃,随即冷哼:“刚来就收徒,你可有那个能力?也不怕耽误人家孩子。”
琉璃不想与她过多争辩,而是道:“这里只有主屋侧屋两间,无法留宿你们,你们还是趁着传舍未闭门,快些赶过去吧。”
子霄闻此话,面色凝重起来,走到星知身侧,俯身低声提醒:“少主,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
“我不……”星知任性推开子霄,快步走到主屋门口,对琉璃道:“只有两间又何妨,我和你宿在一间房里,子霄与樊尔宿在一间房里。”
琉璃蹙眉捻诀,施出一道灵力击开星知欲推门的右手。
“我不同意,我素来习惯自己睡,不愿跟你一间房。”
星知咬牙甩甩麻木的手腕,怒目瞪了琉璃片刻,而后执意推开房门。
“蝾螈族与鲛族一向交好,你如此这般是会破坏两族关系的。”
“………”
这一刻,琉璃无比理解樊尔被纠缠的心情,这星知性子忒蛮横了些。
樊尔施法瞬移至星知身边,第一次逾距拽住她的手臂,不悦蹙眉阻止:“少主说了,不喜与你宿在一间屋里,还望不要执意刁难。”
星知面上感伤只残留一瞬,随即毫不犹豫抓住樊尔手背,笑颜冁然:“那不如……我与你宿在一间房如何?”
蝾螈族向来豪爽不拘小节,星知这脾性更甚,完全没有女儿家该有的矜持。
樊尔霎时缩回手,后退几步,尴尬无比:“男女有别,三少主请自重。”
星知垂眸看着空了的手心,语气不满不甘:“我本就是为你而来,自重与否又如何?”
话已至此,双方均都僵持着,谁也不愿妥协。
琉璃头疼无比,若不是因着蝾螈族曾在天灾之时帮助过鲛族,她是真想立刻把星知轰出去,哪有强行非要留宿的道理!
她倾慕樊尔本也不是坏事,可如此强横,着实令人厌烦。喜欢是一个人的事,若是强硬逼着对方给出回应,只会给自己给对方都平添烦恼。
僵持一刻左右,星知一咬牙,决定放低姿态。于是主动亲昵挽住琉璃手臂,柔着嗓子道:“咱们两族向来交好,按理说,你小我几岁,我理应唤你一声妹妹的,此番我不辞辛苦来寻你们,也是想让你们能有个照应。”
琉璃面无表情无声凝视她,不作回应。
子霄悄悄拉住星知袖子拽了拽,试图劝她离开。
星知不动声色推开他,眼巴巴瞅着琉璃,憋着嘴装可怜。
最后,琉璃受不了她那眼神,转头看樊尔,用眼神询问要不要收留主仆俩一晚。
一番耽搁下来,传舍这个时辰已经闭门,他们就是赶过去也迟了,可能还会碰到巡城军。虽说城外战事结束,城内局势没之前那么紧张了,可巡城军并不会因战事结束而有所宽容。
樊尔纠结着不情不愿点头,星知固然难缠,可毕竟是蝾螈族少主,也不好真的把她轰出去在雪夜里挨冻。
既然被纠缠的樊尔没有异议,琉璃也不好继续拒绝,淡漠挣开星知双手,严肃道:“今晚可以收留你们,不过,你要睡在地上,不可与我一起挤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