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当真心如冰雪,剔透灵慧,她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个人在王道容面前是不是就一览无遗,被他轻而易举拿捏得死死的。
倘若当真如此,想必他也猜得出她这些时日的逃避心理吧。
王道容是受了腿伤不能走动,但她一别之后再没往他府上多探视一眼,只托人送了些伤药礼品。
而今人都找到门前来了,她自然不可能再装鸵鸟,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慕朝游自不可能让王道容真的等到打烊,忙过眼前这一阵之后,她便解下了襻膊,走出了食肆。
不远处门前果然停着一辆绣兰草纹的马车。
她犹豫一下,掀帘入内。
王道容此刻正端坐在车内,侧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听到她的动静,王道容转过脸儿来,语气微不可察地柔软了几分:“朝游,你来了?”
窗外,当然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他双眼见不得强光,为遵医嘱,少年今日白纱覆眼,乌发如滟滟的春江,直坠腰后,他双目虽然失明,但夕阳照落在他身上,显得尤为文秀温和。
“你还好吗?”
王道容:“如朝游所见。”
少年偏了偏头,又轻轻地说,“身上倒是无恙,只是朝游你都不来见我,心上伤痛更甚。”
慕朝游闻言有几分心虚,抿了抿唇瓣,说,“最近店里比较忙……”
好吧,这话说出去她自己都不信。
王道容当然也是不信的。
但他也不在乎这个。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慕朝游犹豫了一下,没有反抗。
任由王道容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少年秀美的脸近在咫尺,美颜冲击不可不谓震撼,慕朝游眨眨眼,见王道容皮肤白皙光洁,忍不住腹诽道,这人难道都没有毛孔的吗?
今日王道容换的是栀子味道的熏香,浓烈的香气萦绕在她鼻尖,少年摸摸她的手,又想要伸手去摸她的头。
慕朝游往后缩了一下:“我出了一身的汗。”
王道容握着她掌心紧了紧,嗓音淡柔:“不要紧。”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确不嫌弃,王道容低垂着眉睫,抬起手,轻轻为她梳拢鬓角被汗湿的凌乱碎发。
指尖下毛茸茸的,汗津津的,王道容素来好洁,此时非但没觉得恶心,反倒感到几分可爱,竟有些不舍松手,他如玉微凉的指尖,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摸摸她,顿了顿,又摸了摸。
另一只手将她牵得紧紧的。
交握的掌心,汗水溽热,可王道容神情坦然,安之若素,一副乐在其中,全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慕朝游:“……”你不是洁癖吗??你的原则这么灵活多变吗?
光这样牵着手,傻傻地坐在车里也不是个事儿,尤其是天气越来越热了,车厢狭小,没一会儿功夫,慕朝游就热得坐立不安。
正当她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王道容忽温言问:“朝游曾说你的家乡,男女要交往一段时日才
可谈婚论嫁。”
“容这些时日,一直在思索这‘交往’到底是何意,可要做些什么?不知朝游可否为容解惑?”
这话算是问对人了。
因为她没谈过恋爱,没有一点经验。
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
慕朝游想想,说,“一般男女确定交往关系后,会先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