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倾城之恋余波存活下来的白龙勉强睁开眼,第一时间看的方向就是黄巾营地。
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树木,没有障碍,没有,没有,没有。
入目之处空无一物,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白色尘埃。
两种顶级剑法的碰撞,将方圆十里生生化作白地,还是多亏慧古打散了绝大部分的余威。
无论是对是错,好人坏人,是主动抑或被迫……死亡面前一视同仁。
慧古曾给他们留下气息,白龙不自觉地寻过去,失魂落魄的他想要一个答案,哪怕充满恶意和讽刺也无所谓。
待白龙见到慧古时,他正在剥皮,拎着半截活人以秘法维持生机,旁边有个绿袍人目呲欲裂地看着一切,却被自己的武器洞穿琵琶骨,不得不跪在地上眼睁睁目睹一切。
白龙心里乱的很,不知道怎么说,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慧古手上不闲着,扭过头来和白龙说话:“你怎么过来了,贫僧以为你要在那边悼念,悼念那些你以为还有救的人。”
即便失落,白龙还是能听出慧古那种不以为然的口气,压根懒得掩饰。
“你不是……要和我赌吗?这下怎么算?能不能请你复活……复活他们啊?我们的赌局还要继续的吧……?”
断断续续破碎的话语,从白龙口中溢出,慧古这次真真切切的有些怔住,破天荒的有些心虚。
“你真的在乎那些人……”
慧古一时间有些为难,下意识摩挲手腕的佛珠。
不是,这要怎么告诉他赌局的第三步就是要向他证明一切毫无意义?
好人没有意义,因为作恶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作恶也没有意义,因为恶人横行的世道永远会有更大的恶在上边,不登顶毫无意义,登顶极恶又要担心每个觊觎你位置的人,更无意义。
善恶没有意义,不过是力量权柄下苟且偷生的存在,当个体的生杀予夺全被他人的善恶心情决断,生与死也没有意义。
但是当白龙真的关心起那些对他而言不值一提的凡人,一如当初不假思索阻止武德星君之子作恶,慧古忽然不愿意让他懂这个残酷的道理了。
只能看到自己考虑的熊孩子白龙,和虽然幼稚,但是懂得命令和请求区别的少年敖烈,并不能等同。
慧古放下手里的活计,一时间拿捏不定。
无双夫人的人皮是不错的材料,无论收藏还是做玩具都不错,但是要说和如今的敖烈比起来?
权衡刹那,慧古丢下还剩半截的无双夫人,任由对方将那身被剥去一半,集英气、妩媚和剑意亲和的皮肤糟蹋的不成样子,眼角微微抽搐。
焚琴煮鹤,不外如是。
“尔等很快就会明白,天心人意,正邪之分,正统与否,伦理道德,万事万物从无任何意义。”
慧古摸摸自己的光头,蹲在地上看前一刻还傲慢到瞧不起普通凡人的关羽,被钉住琵琶骨也要拼命挣扎,试图去握住无双夫人颤抖的手。
没有真正刻骨铭心的爱,如何会有倾城之恋这样极于情意的剑招?
面对这样真挚的感情,慧古摸出两根洁白如玉的小腿骨,将关羽双臂钉在地上,寸步难移。
“这是你爱人的腿骨,瞧,贫僧还是给了你们亲近的机会。”
慧古嘲讽着关羽,又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口吻转头向敖烈问道:“如今在你看来,贫僧是坏人吗?”
敖烈站在原地,木然回答:“……我不知道。”
“很好!”
慧古抚掌大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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