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之定定凝视着她:“你心悦太子?”
“……”崔醒月低下头来,没有直言,似乎是不好意思。
莹润双耳荡漾出明华异彩,这样名贵的耳坠,一看就不是她现在这个身份等闲就能有的,也不知是哪位尊贵的意中人所赠。
谢砚之垂下衣袖,晚风吹过,将满腔热忱吹醒。
是他自作多情,自以为是了,只想着救她出来,却忘了她愿不愿意。
太子殿下英俊温柔,又如此尊贵,情窦初开的少女和他朝夕相处,得其庇护,怎能不动心?
他声音有些艰涩:“是吗?即便你以后要继续留在宫里,为了生存勾心斗角?在这里四年,我想你比我清楚,这是怎样的龙潭虎穴。东宫有太子妃,以后还会有许多其他女子。
阿皎,你要想清楚了,宫里不比其他地方,一旦嫁入,一辈子就出不去了。江姨逃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困于其中,我想她和崔叔,也不愿意看你重蹈覆辙。
即使这样,你也还是愿意为了他,留下来吗?”
是啊,她怎么会不清楚呢?
这道宫门一旦踏进去,此生都难出去了。
可是,她没有别的选择。
陛下已经下了旨意,她若是私逃,就是抗旨,谢氏显贵朱门,还会为了他们这对小儿女和皇室对立?难道要让阿予哥哥像当年她爹那样吗?
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怎么忍心再误他一生?
何况,冕云姑姑的话,已经佐证,娘的死因必有蹊跷。
唯有留下来,才有机会查出真相。
如果她就这么一走了之,难道就让娘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恶人手里吗?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有一点你说错了,阿予哥哥,我确实要留下来,却不只是为了太子。富贵险中求,正是有了在这里的四年,我才知道,‘权势’二字,到底是怎样锋利的刀刃。”
崔醒月敛去了一开始的羞涩情态,仿佛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她认真道:“四年前铄州那一夜的绝望,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不想再做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我要做执刀的那个人。”
一字一句。
“宫城多风波,舟楫恐失坠。”
谢砚之并无鄙夷之态。
“你想做执刀之人,我能理解,但在拿起权势的刀刃之前,恐怕你已经为之所伤。毕竟和其他人相比,如今的你毫无倚仗,难道你打算只靠着太子的宠爱爬上去吗?”
“……”
事到如今,他竟然也不觉得她这样的面目可憎,只为她的前路担忧。
崔醒月心中无奈。
我们四年不见,你哪里知道眼前这个人会变成什么模样呢?他就不怕自己满腹算计,卑鄙歹毒,拿着旧情利用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