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都说在他?心坎上。
她说的没错,她一直都是那个看的比他?更深的人?,再想一想她说的话,纳兰揆叙心头涌起无限的悲凉,佩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你要我,怎么做?”他?伸出一只手,无力地指了指听?完全程而一脸为媳妇骄傲的二大爷,“要我帮他?么?”
编剧老师诚不欺我,嘴炮果然可以在紧要关头发挥最强功力,石小诗松了口气,如果纳兰揆叙能带着粘杆处的人?离开,那么事情就?成了大半了。
“不必,我只需要你安静离开,只需要你听?从?万岁爷的差遣,”在一片刀剑交战和厮杀叫喊中,石小诗不慌不忙地说,“听?从?万岁爷的差遣,这本就?是你和粘杆处的职责所在,不是么?”
她用一双秀丽的眸子紧盯着他?,“想一想,在你成为御前侍卫那天立下的誓言,为人?臣者,该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再想一想你的阿玛额涅,为人?子者,该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就?会明白,如何做,才是最有利的。”
“你不要听?这个娘们儿浑说!”胤祉恨极了,隔了半座广场,狠狠蹬着纳兰揆叙,“什么狡兔死走狗烹……”
“我会带粘杆处离开。”揆叙打断了三贝勒,冷静地抬起脸,“倘若您事成,登上那个位置,要杀要刮,纳兰揆叙悉听?尊便。”
胤祉扯着嗓子不解地问:“你这会就?不怕死了?”
揆叙摇了摇头,“你若事成,我顶多算是临阵逃脱,你没有株连九族的理由?,也只能杀我一人?,但至少那样,我可以保全我全族人?,和这么多兄弟的性命。”
胤祉不由?苦笑一声,“畏畏缩缩,成不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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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走到了丹墀上,往前望望,乾清宫似乎笼罩在一层暧昧的暖金色中,那扇紧闭的朱门背后,就?是那号令天下的龙椅。
大概是揆叙带着粘杆处在往外退,人?潮这会变得?稀少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往台阶上爬,刚登上汉白玉平台,便有一道?磊落的身影挡在面前。
“老二,让开!”胤祉亮了亮手中佩刀,没好气地嚷道?。
“三弟,你我真动起手来?,你不是我的对手。”胤礽也举起了自己的利剑。
“但是你不敢杀我,”胤祉哼笑一声,“皇太子残害手足,这事传出去,你那东宫位子就?要丢了。”
“你觉得?,我还在乎一个虚名么?”胤礽沉声张口。
胤祉一愣,对上的全是胤礽淡漠的瞳孔,那双瞳孔带着无上的威势,他?心中竟然一怯,微微往后退了三步。
就?在此时?,他?听?见乾清宫后的仙楼里传来?一个女人?模糊的哭腔。
“是额涅。”胤祉眉头一抓,连滚带爬往廊下走。
胤礽一边后退,一边拦着他?,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直挨到了乾清宫的殿门前。
仙楼里荣妃的哭声断断续续,但没那么模糊了。
但是当胤礽和胤祉都听?清楚了荣妃说的话时?,两人?脸色都是一变!
“你这个杀千刀的笨蛋老三!”荣妃哭声里带着骂,“谁叫你来?的,你以为自己这点本事,就?能抵得?过?万岁爷么,你在智计谋略真是半点都没得?我真传!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这会认个错,二十多年前的案子,早就?没了证据,只要这条命丢不掉,我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倒好,给我一锅端啦!这会真的是死罪难逃了!”
胤祉额头青筋一跳,问胤礽,“你们……没找到证据?”
“是啊,”胤礽惬意地笑了,大声道?,“荣妃母说得?很对,若不是今夜三贝勒率侍卫入宫,我根本动不了您二位的根基。”
荣妃许是听?见了这些话,哭骂的声音更大了。
胤祉有些萎顿,很多时?候,他?觉得?他?的额涅根本不爱他?,至少延禧宫那拉氏是真心为了胤禔才去夺嫡,而自己的额涅呢,随心所欲,目空一切,有玩弄人?心的本领,有能迅速复宠的本事,更有暗中下药的能耐,她似乎是这座万仞宫墙上开出的一朵恶魔之花,美艳,但自私,永远会为了让自己的花瓣更大更艳,而吸食掉身边每一个人?的血肉。
所以,他?苦心孤诣走到今天,他?历经血战走到这个位置,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道?金光从?眼角闪过?,胤祉下意识地往门内看去,那巍峨而耀眼的金漆雕龙宝座,像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诱惑着他?的灵魂。
“三弟,随我离开吧。”胤礽指了指下方快要结局的战斗,“没了粘杆处的帮助,你蒙养斋馆的人?手,负隅顽抗不了不久的。”
“你做梦!”他?大声嚷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冲谁说的,随后手上佩刀无目的地往前一送,恰好捅中了毫无防备的胤礽。
“三弟……”胤礽讶然地低下头,只见伤处正在肩头,血汨汨地流出来?,正是去年在古北口遇险时?受伤的位置。
胤礽有些慌神地捂住伤口,顺着金柱坐下去,恍惚之间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可真是倒霉啊,虽说这个位置早就?被太医诊断过?,不会伤及五脏六腑,全无性命之忧,但这处先前的疤痕还没完全祛除,又添上新伤,他?的太子妃说不定要嫌弃他?皮肉不够好看了。
血流得?有点多,眼前渐渐发黑,有无数声“二哥”从?四面八方传来?,夹杂这一声“二大爷”,灌入他?渐渐失去意识的脑海。
“你竟然伤了太子二哥,我跟你拼了!”小十三胤祥望着躺在地上的太子爷和手忙脚乱检查伤口的太子妃,抬眼向胤祉怒声喝道?。
他?早就?跟胤祉结下了梁子,这会气得?耳根都红了,拎着刀带头冲入乾清宫,后面还跟着担忧他?的四大爷,以及今晚一直跟自己的十三哥比个高低的小十四胤禵。
大家伙儿一窝蜂涌过?了三交六椀菱花隔扇门,却见胤祉不在别处,他?身上的金甲已经脱下,坐在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上,肩头披着明黄的龙椅盖毯,正笑嘻嘻地望着堂下众人?。
与往日?在此处上朝时?的敞亮不同,此刻殿内只点了几盏宫灯,一点点稀薄的火光,将他?眸中的疯癫照得?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