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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交换（第2页）

徐敏达听出了父亲的声音，心中百感交集，仿佛一直以来用以保护自己的壳儿，因为父亲的出现裂开了一个小缝。

徐浩洋看着儿子酷似自己却布满了冷汗的脸——虽然没有父子的名分，可是徐敏达好歹也是定武侯亲手带大的儿子，徐浩洋对于徐敏达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只不过前有嫡妻高氏不错眼地盯着，后有对远行嫡子的愧疚，对于徐敏达的关心，定武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罢了。

徐浩洋怜惜儿子刚刚受了重伤，有心关心几句，只是平日里威严惯了，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要如何开口，嘴边就溜出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刚刚在外面遇见了晋哥儿，他来找你什么事情？”

徐敏达闻言自嘲地扯扯嘴角，误会了父亲来自己这里的用意是为了打探徐子晋的消息。徐敏达把刚刚在胸中涌动的父子亲情又压了下去，重新用厚厚的壳儿武装住了自己，恭敬回话：“世子来我这里是为了探望我的伤势。”

徐敏达和徐子晋不管在私底下多么不待见对方，到了定武侯面前，他们都是很会演戏的，从来不把真实的情绪展露给父亲看。

定武侯这一生，只有两个儿子，可惜这两个儿子与他的关系都不亲近——

小儿子生来就身体虚弱，天知道徐浩洋花了多少力气才保住这个孩子的命。孩子五岁的时候就被江儒带走了，一走就是十年。当年小小的奶娃娃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副少年的模样了，依旧是清瘦弱不禁风的模样，武将出身的定武侯看着就不喜。徐浩洋平日里最不喜那些弯弯绕绕的文人，偏偏小儿子被他那个师傅教成了定武侯最讨厌的样子。

大儿子倒是顺眼多了，不论从模样上还是武艺上，也更像自己。只可惜因为身份的原因，徐浩洋对他不能有过多的关心——这是他与高氏的约定，也是高氏当年放过这个孩子的条件。

人到中年的侯爷，所向披靡的大将军，在这个儿子面前，竟然觉得愧疚。徐浩洋咳了一声：“世子也是关心你，他毕竟……”——是你弟弟。

可是后半句话还没有出口，就被徐敏达打断了：“是，世子宅心仁厚，见我受伤了，岂能见死不救？”徐敏达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嘲讽。

定武侯不论有多少关心的话都被大儿子这样冷淡的态度尽数堵了回去，父子二人相顾无言。

默了默，徐浩洋还是手上用力，把儿子搀回到了床上：“不管心里有多么不平，都不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徐敏达看着父亲那张坚毅历经风霜的面孔，他忽然很想问问定武侯，问母亲被高氏囚禁的事情他到底知不知道？但是转念一想，定武侯知不知道又怎么样呢？他若知道，这十余年不也无所作为，眼睁睁看着那个恶妇欺凌母亲；他若不知，自己现在与他说了又能怎样？为他们母子主持公道么？呵。

许是儿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太过失望与悲凉，徐浩洋避开了徐敏达的视线，有些狼狈地转身，边走边说：“你好好养伤。待伤养好了，为父就带你去边疆看看。”

离开了崇都，没有高氏日日在一旁指手画脚，父子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会缓和一些，徐浩洋是这样想的。

为父。

这是徐敏达长大以来，定武侯第一次这样自称。

边疆。

这也是徐敏达长大以来，定武侯第一次对徐敏达这样承诺。

一直以来想要的称呼，一直以来想去的地方，到了现在，终于要变成现实，可是徐敏达竟然觉得自己不是很想要了。

徐敏达垂下了眼帘，长睫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一切情绪。男子语气平静恭谨：“是。多谢侯爷抬爱。”

定武侯的背影顿了一下，再无停顿，离开了徐敏达的小屋。

蕤芷轩——

侯爷世子两人前后脚去看望徐敏达的这件事情，早就有人报到了高夫人的蕤芷轩，连同几人在屋子里面说的话，也一句不差地传到了高夫人的耳朵里面。

美貌的妇人听罢，纤指在指肚上掐出了一道淡淡的痕迹：“哦？那小畜生终于知道他娘的下落了？那就阻他一阻，拖上一天。那边按原样吩咐下去，我真的很期待他见到他娘时候的表情呢。”一边说着，一边仿佛想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美妇人笑得眉眼弯弯，一双妙目中波光潋滟。

貌若天女，心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