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四公子所虑,那老牧民并不简单。”莫名揖礼。见莫致之示意他落座,方才背脊笔直地坐了下来,将详细经过说了一遍。
他跟着老牧民出了营地,便见那老牧民腿脚不再趔趄,比之一般的年轻人都不为过。因此便打起了十二分的谨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及至离营地远了,有人出现带走羊群,那老牧民顺手扯下了伪装用的面皮,与来人攀谈了几句后进入了邱林部的地界。
“他们说了什么?”莫致之直切重点要害。
莫名露出少见的为难表情,支支吾吾道:“属下……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莫致之怔了怔,和煦一笑,“这并非你之过,不必挂怀。”
莫名面上讪讪。他在侯府办差多年,太熟悉府中诸人的性情,也只有四公子莫致之能如此好说话了。
大抵还是年纪轻的缘故吧,莫名将心底划出的一抹愧感遮了过去。信远侯府是没有好人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耳畔是呼啸的北风,莫致之思忖着莫名之言。半晌,唇边浮动起一抹笑容。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莫致之想好对策,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莫名应了一声,并没有即刻离开之意,像是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可是还发现了什么情况?”莫致之诘问。
莫名踌躇了片刻,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面含忧色,“四公子,属下以为,您不该与那个叫顾黔的走得太近。”
顾黔痞里痞气,一看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主儿,四公子与这样的人称兄道弟,实在看不过眼。
莫致之没料到莫名会说出这样的话,稍稍一想,马上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淡笑道:“我有分寸。”
顾黔是有他的问题,但那不过是些旁枝末节的小毛病,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顾黔真实、自由。他想知道,如何才能像顾黔那般。
孤云飞鸟,山野茫茫。风雪后天光放晴,悠远的牧歌嘹亮高阔,仰头,是无垠的湛蓝。远眺,是皑皑的雪山。
营地内正在日常的训练,孔武有力的将士们个个铆足了劲,没有丝毫懈怠。大帐中安静如斯,唯有纸张发出“沙沙”声。
老牧民躲在长案旁翻阅着一卷卷文书,他不再年老昏聩,也绝不会体力不支,用尽十二分精神寻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兵书、家信、甚至是胡乱涂抹过的纸张,唯独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忽然,老牧民的手停在了空中,眼中顿时射出恼恨和气愤的光,疾步朝大帐外走去。
“哐——”不出老牧民所料,一柄钢刀架在了他的脖颈处。
不远处练习刺杀的将士们依旧如火如荼地呐喊着,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老牧民防备地盯着走近自己的少年,快速想着对策。
“这般容易就将你擒获,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莫致之端详着老牧民,慢条斯理的说着。
算定再次送羊的日子、故意留出空隙,不过是请君入瓮的小伎俩罢了,实在没什么新鲜。
老牧民不发一言,双拳却攥得极紧。
莫致之微微眯了眯眼,扫过老牧民手指上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