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八面玲珑、自以为认识不少地方官员的元载,从扬州一路西进路过数州之地,也被所见惊到了。
淮南道远比这个时代的人想象的还要肥沃。
淮河,以及多条河流贯穿在淮河与长江之间的这片土地上,孕育出了一望无际的沃土。
“郎君,我看这场开荒括户,大有可为!”元载脸上挂着期待的笑容。
李倓也感慨道:“是啊,若是不亲眼来看一看,又怎知地方上居然有如此多荒芜的沃土呢,你看这一路走来,河流遍地,但却少有人烟,寻问之下,不是缺了农具,就是缺了种子。”
这淮西之地,到了北宋,那可是北宋最肥沃的粮仓,沃土最多,每年交税也是最多的地方。
当然,扬州、常州、苏州那一带,也是沃土,到了南宋,有“苏常熟,天下足”的谚语。
总之,李倓现在手里掌握的这一片片土地,表面上看大唐户部数字,是人丁少、良田少,不值一提,但若是好好开发,绝对能碾压河北、河南。
“这正是郎君现在推行的新政可以解决的问题。”元载说道,“等扬州、常州、苏州之地的开荒新政进展得顺利,我以为,大可以开始往寿州一带,甚至汉阳、江夏一带推进过来。”
元载说得激动起来。
无论权力怎么运转,现在来分析李倓的处境,有大的风险,但同时有更大的机会。
目前来看,搞定江东一带,就可以加快西进开荒的进程。
搞定江东一带,现在的敲门砖却是萧家。
一想到这里,元载倒是期待王德发这段时间到底打算准备什么惊喜了。
九月中旬,李倓抵达了汉阳郡。
汉阳郡之前叫沔州,到了唐中期,与江夏郡合并,王宗嗣就是在这里当太守。
唐玄宗时期,改州为郡,州长官叫刺史,郡长官为太守,实际上是一个意思。
此时天色已晚,楚地壮丽的秋景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起来,夕阳也渐渐沉入到地平线,却在大地映下了一片血红色残留。
“今日便在前面的驿站落脚吧。”看了看前方昏沉的秋景,李倓随口说了一句。
“我去命人打一些野味来。”武二郎带着人便匆匆而去。
据说在先秦时代,楚地的风貌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有一个巨大的湖泊叫云梦泽,据说最大的时候有10个洞庭湖的大小。
但云梦泽随着时间推移,在数条河流的推积下慢慢缩小,到唐朝的时候,已经坍缩成无数碎片的湖泊,到了宋朝,基本上定型。
这一带气候潮湿,水资源丰富,所以树林繁茂,野地连成片,野味自然极多。
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河流和湖泊,这意味着这里水产丰富。
到明朝的时候,这一带名为湖广,有谚语云:湖广熟,天下足。
可见其开发的潜力是巨大的。
眼下李倓一路行来,人烟却并不多。
此时的汉阳县,也不过才区区三万人,与扬州江都近二十万的人口是没法比的。
至于汉阳隔壁的江夏县,总人口也才三万,整个郡加起来也才十万。
而同样是江南西道,宣城郡的总人口达到了九十万。
王宗嗣被贬到这里,足见唐玄宗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留念。
元载安排人去前面的驿站投递公验。
在大唐,驿站是官方所用,一般人没有资格居住驿站。
像李倓这种身份,一路走来,投递公验,证明身份,驿站是绝对不敢怠慢的。
不多时,元载派出去的人回来了:“郎君,前面的驿站说今日人员已满,不让我们落脚了。”
“你没跟他们说是谁来了?”
“说了,不让进。”
“不让进?”元载愣了一下,看向前面的驿站,“看来是遇到难缠的小鬼了,以为你是在谎报。”
他转身对李倓说道:“郎君在此等候,容我带人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