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寻看着他,几乎都不用说出来了,那意思就是,难道不是这样?
顾绥用指尖轻轻敲了一下头,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说的事情好像有点多。他以前觉得这些东西都没必要,现在却觉得什么都得讲,思绪乱缠在一起,乱成一张网,顾绥勉强从中找到最重要的一点,说道,“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你还记得你醒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颜寻想了一会儿,“我受伤之后,再度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琳琅和其他仙界的同僚。”
顾绥听到他的话,皱了下眉,“你没看到我?”
“……”
颜寻怔了下,脸上浮上难以抑制的激动的欣喜神色,喃喃道,“你…你那时候过来看我了
顾绥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这一切的源头,他嘴唇动了动,越想越是怒气渐盛,眉眼都多了几分冰意,忍不住冷笑一声,“我知道了。”
“什么?”
顾绥只是问他,“你醒来之后,是不是身边的人都在说是琳琅救的你?”
“……”
颜寻看到他神色,有些明白了,“东皇公说,是天女折损了近半修为救下的我。我虽对她无心,但救命之恩不得不报,也不能对她太过冷淡……”
他说着,看到顾绥愈发冷凝的神色,抿抿唇,不再说了。
顾绥低着眸,好久没说话,似嘲讽般地笑了笑,心中云翳在那一霎那被拨开,“难怪,难怪……”
他念了几遍,蓦然抬眸,对着颜寻笑道,“原来你们仙界也玩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些糟老头子平日里见到我都称兄道弟,笑逐言开的,背地里却这样颠倒事实。真当我是断了条尾巴,就找不了他们麻烦了?”
“……”
颜寻感觉顾绥现在很生气,但不是对自己的气,他伸手覆在顾绥手上,抚慰似地用指腹蹭了蹭,想了许久,才开口,“你,那条尾巴是怎么断的?”
他一直不曾问过这个问题,因为知道狐族的尾巴都是禁忌,不能提及。
他初遇顾绥的时候,他还是修炼成神的九尾狐,潇洒人间,但他昏迷之后所有事情都变了,绥不知道怎么断了一条尾巴,跌落神位,看到他之后也置若罔闻。
颜寻一直以为顾绥断尾之后心性变化,让他静养一段时间才敢去找他,再去的时候却看到绥的身边已经换了别人。
那段时间是两人都不愿意提及的,却在这段时候最是误会重重。
顾绥听到他问这个问题,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只觉得心尖酸涩,反问道,“你说呢?”
“……”颜寻沉默了好久,他隐约已经猜到那个答案,却不太敢面对。
“是因为我吗?”颜寻终于开口问他,紧皱着长眉,神色痛苦。
顾绥伸手,慢慢抚平他簇起的眉峰,轻声道,“我对你说过我这辈子不会重蹈阿姊的覆辙,但我食言了,食言了两次。”
世间上第一条九尾狐爱上凡人,在那凡人将死的时候割下一条尾巴救活那人,为了给他留下后嗣甘愿变成一方无心无情的石头。
而他曾和颜寻说过他绝不会那么傻,为了一个人放弃自己万千年的修为。他错了。
顾绥那时为了救他割了一条尾巴,受伤太重昏倒过去,等再度有了意识之后就被迫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虽然顾绥不知道西王母为何喂他吃下绝情药,又如何在他尘封的记忆里下了段禁制,让他再次爱上同一个人的时候恢复记忆。但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是仙妖两界商议好的,无论是何种原因,他们在一起从来不被看好。
顾绥说,“九尾狐的最后一条尾巴,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你知道吗?”
“……”
言尽于此,无需多说。
颜寻脸色白了一下,有些着急地想要坐起身,却忘了被包扎好吊起的左臂,疼得倒吸一口气。
顾绥忙站起来按住他,“慢慢说。”
是要慢慢说,他们之间误解的事情,原来远远比顾绥想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