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度怀疑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正当他试图起身,想倒一杯茶来稳定心神时,身体的轻微移动却引发了全身剧烈的疼痛,几乎令他无法忍受。
刘掌柜急忙掀开衣襟,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上增添了许多新的伤痕,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头部一歪,再次因惊吓过度而昏厥过去。
继山悦楼的一名小二无意中卷入街头混混的争斗,险些丧命之后,酒楼的掌柜也遭到了两位神秘江湖人士的注意,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无声息地被掳走!
随之而来的消息还透露,城关县最近出现了两位自称为虎鹤双侠的侠士,专门惩治那些为富不仁的恶霸。
据说,刘掌柜正是因为长期协助山悦楼进行不义之举,才引来了这场横祸。
这些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城关县传播开来,且版本越来越多,越来越夸张。
刘掌柜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逐渐苏醒,虽然他所受的皆为皮肉之伤,没有生命危险,但长时间的昏迷主要是因为平日里饮食无度、体质虚弱,稍有刺激便难以承受。
医生开具了安神宁心的药方,金夫人则翻箱倒柜,找出了家中备用的天仙丸,悉心喂给丈夫服用,这才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刘掌柜一恢复意识,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彻底摆脱山悦楼掌柜的身份,昨晚那对虎鹤双侠的警告,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他的心头。
经过这一番生死边缘的挣扎,他确实是被吓得改过自新了,但他个人的悔悟并不代表东家少爷会轻易放过他。
山悦楼为了维护其龙头酒楼的地位,不知使用了多少见不得光的手段,迫使多少竞争对手走向绝路,这一切刘掌柜都心知肚明。
他之所以能够坐上掌柜的位置,全靠与东家父子“志同道合”,心狠手辣。
一旦他不再“狠”,那对父子又怎会容忍他在掌柜的宝座上继续逍遥?
金夫人得知昨晚的遭遇后,也是惊恐不已,她提议让丈夫去报官,将那对双雄绳之以法。
刘掌柜却无奈地摇头苦笑:“他们已经警告过我,如果我去县衙,下次就直接结果我的性命!罢了,这些年在山悦楼也积累了一些积蓄,不如卖掉这里,举家迁往府城。”
府城虽然房价高昂,但有朝廷的士兵驻守,相对而言更为安全。
况且,那里酒楼林立,也许能寻找到一个更适合自己的职位。
夫妻俩商量妥当,刘掌柜随即向东家少爷提出了辞职。
少爷并未挽留,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事实上,他早就对年岁渐增的刘掌柜不满,一直渴望将自己的亲信安插在酒楼的重要位置上。
刘掌柜在山悦楼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尽管没有惊天动地的功绩,但他勤勤恳恳,加之老东家对他颇为赏识,这才使得那位年轻气盛、向来眼高于顶的少爷勉强按捺住心中不满,未曾对他出手。
然而,当刘掌柜提出辞呈的那一刻,少爷心中不禁泛起层层疑云。
他迅速派遣亲信暗中查探,最终揭开了虎鹤双侠这一神秘传言的面纱。
少爷轻蔑地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这老狐狸定是中了旁人的圈套,什么虎鹤双侠,在江湖上若是真有此等人物,我又岂会毫无所闻?那些自诩行侠仗义的江湖人士,我看多半不过是想借着刘掌柜之事,为自己博取些虚名罢了。”
他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趁着老东家前往府城洽谈生意的空档,立即将自己信赖的心腹提拔为山悦楼的新任掌柜。
少爷得知张家那价值连城的方便面秘方仍未到手,便对新掌柜下了死命令,要求他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让张家的小吃摊无法继续经营下去。
这并非出于他对方便面的痴迷,而是单纯咽不下张家不卖他面子的这口恶气。
新掌柜姓丁,年仅二十有余,相貌比起刘掌柜更为英俊潇洒,但在私底下,他的狡猾与狠辣却远胜前者。
新官上任,急于表现,丁掌柜不敢怠慢少爷的吩咐,立即四下打探张家的动静,密谋着如何让张家的小吃摊在城关县彻底消失。
正当他摩拳擦掌,准备行动之际,次日清晨便接到了少爷急如星火的传召,命他即刻前往相见。
丁掌柜原以为少爷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成果,一见面便主动禀报:“少爷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妙计,不出三日,张家自会将秘方双手奉上,咱们无需花费分毫!”
满心以为少爷听到这番话会感到满意,却不料少爷的双眼猛地瞪大,脸上写满了惊恐:“谁允许你去招惹张家的?不行!从今往后,任何人都不得对张家有任何不敬,还有之前刘掌柜坑害过的那些人家,每户赔偿五十……不,一百两银子!从今日起,山悦楼必须童叟无欺,绝不能再有短斤少两,更不允许克扣客人的饭菜!”
丁掌柜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到地上,他跟随少爷多年,对方的贪婪与狠毒他了如指掌。
老实说,丁掌柜做梦也没想到,少爷口中竟能说出如此充满良知的话语。
他略作思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少爷,您这是转性了吗?我们以前不都是这么行事的吗?”
山悦楼饭菜缺斤少两,这在城关县几乎是公开的秘密,毕竟这里是唯一一家像模像样的酒楼,来的客人往往也不会太过计较这些小动作。
少爷为何突然间改弦易辙?
正当丁掌柜满腹狐疑之时,只见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的少爷,神色显得异常紧张:“昨晚我被虎鹤双侠抓走了,原来城关县真的有这等人物!他们严厉警告我,若再如此为富不仁,下次就要取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