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棱闻言也不强求,又道,“此处偏僻,宫人都被调走了,我送你去宫道上。”
这些乌鸦顶着神鸟的名头在宫里作威作福惯了,仗着无人不敢伤害它们,短暂被策棱吓得四下飞窜后,再度拍翅折返,大有愈战愈勇的架势。
此地的确不宜久留。
容淖果断点头,她这一动,脑袋上倒扣的荷叶帽子歪得更厉害了,摇摇欲坠。
策棱眼疾手快替她扶正,又飞快收回手,在臂弯夹着的那捧翠叶红花中,迅速翻拣挑选。
容淖定睛一看,发现正是先前她精挑细选折下的那一大捧莲叶荷花。
这群扁毛畜生的鸟粪攻击确实太过恶心,容淖只当策棱是要再找一张荷叶遮住他自己,防止路上中招。
谁知……
眼见那张被策棱挑选出的肥大荷叶,径直盖到她臂弯中的雪爪身上,容淖一时反应不及,为这番意料之外的细心。
“愣着作甚。”策棱大掌再度虚按到容淖脑袋上,轻拍一下,顺便替她稳住荷叶帽子,催促道,“快跑。”
这是一种明显的呵护姿势,暧昧亲密,仿佛夏日升温。
容淖心底蓦然涌出一股不自在,想要摆脱头顶那只大手,自己扶住荷叶帽子,可她单手抱住大肥猫跑动也不可能。
反正今日已经如此狼狈了,容淖心一横,索性破罐子破摔,权当没有头顶长手这回事,两人就以这般难以言喻的诡异姿势,相携匆匆朝停轿撵的宫道口跑去。
眼看离人来人往的宫道只差一道偏角的月亮门,那群乌鸦终是不敢再穷追不舍,在天上盘旋片刻,咕咕拍翅四下散去。
“多谢。”容淖绷着跑出薄红的小脸,不太自然的轻声嘟囔一句,“还有,我先前言语太过。”
这句含含糊糊的道歉,引得策棱讶然侧眸。
宽大的荷叶衬得姑娘那张脸愈发小巧精致,雪白肤,横波眸,桃李染樱唇,一抹飞霞镀春色,打眼瞧去,无一处不是活色生香。
更因那别别扭扭的歉意,凭添三分可爱,削弱了她通身那股高不可攀的孤傲矜贵。
以至于,显欲更引欲。
策棱别开眼不敢再看,喉结滚动,哑着嗓子回道,“公主不必道歉。”
不必就不必。
容淖尴尬得转身便走,以她的性情,能憋出一句似是而非的道歉,已是极限。
就在她一脚踏过月亮门前,身后有道声音唤住了她,“公主。”
容淖踌躇一瞬,不解回头。
直直撞进策棱那双侵略性十足的眼,他负手而立,敛去平日恭谨宽纵的姿态,举手投足间尽是飒爽凌厉的压迫感,像一只锁定猎物的鹰隼,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