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杨晚溪,兰殊回到座位,他挠了挠头,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不能告诉江遇呢?他原本正想着回头跟江遇提一提,如果杨晚溪打算重新做回律师,燕市的律师圈子没人比江遇更熟了。
不过……兰殊“啧”了一声,上次吃了饭以后,江遇就没和他联系过了。
想到这里,兰殊心里不是滋味。他说不好原因,他当然明白大家早不是当初一天到晚混在一起的小年轻,各自多得是需要兼顾的事情,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三天两头就见面。况且兰殊也不知道他和江遇现在的关系到底算不算好。可他的确是非常失落的。
意识到并完全接受自己喜欢江遇已经花了他许多精力和勇气,他从没想过把这件事说出来,江遇是直的,江遇已经很不容易了。兰殊曾经甚至想过干脆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他算了。谁能想到才回国没多久他们就这么突兀地碰上。
兰殊觉得江遇就是老天爷见不得他过那么舒坦才专门给他使的绊子。见不到还好,见过了,就没办法再忽略自己随时随地都可能冒头的少女怀春一样的想念。兰殊一边被自己的比喻腻歪到,一边再一次熟练地点开江遇的朋友圈,上一条内容发在前天,转发的金科律所的新闻稿,他已经点过赞了。
他当然也会想起毕业时那场让他的情感陡然变质的意外,对于那个始作俑者,兰殊在过去八年的很多时候都是一边喜欢一边抱怨的。
而如今始作俑者道歉了,在一个立秋却泛着热气的夜晚,一辆顺路相送的网约车里,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如此随意地道了歉。对于那场两人都没必要再回顾的没有造成任何损失的意外,在那样的场合用那样的态度道歉其实是很合适的。唯一不合适的只是兰殊自己转变的心境罢了。
江遇道歉了,所以兰殊好像连抱怨也都不再有了。
那么就只剩喜欢了。
兰殊猛嘬了一口蜜桃味的果茶。
手机震动,是赵子成打来的。
“兰兰,我回来了,你在哪儿呢?”赵子成嗓门洪亮,他电话那头的背景很是嘈杂,机械的叫号女声此起彼伏。
“你网点儿隔壁的星巴克,”兰殊咬着吸管说,“我不急,你忙完过来吧。”
“我忙差不多了,你等着我马上来。”
“行,我就在靠窗角落。”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赵子成就到了。他刚一坐下便抓起兰殊面前的果茶,掀了盖子直接猛灌两口。
“齁甜。”止了渴,赵子成开始嫌弃。
“甜吗?”兰殊不解,“不就正常全糖?”
赵子成懒得和兰殊扯这个,只问:“你咋想起来找我了?”
“刚好在附近谈项目。”
“谈什么项目?”赵子成随口问道。
“一个收购,红岭地产想把他们在燕市的一个在建工程卖给我们。”兰殊没有隐瞒。庆州出差之后,许辉在宋元禾的认可下让兰殊参与到自己经手的投资项目中,交付工作给他,这次新的项目收购,宋元禾也把他带上了。完事儿后时间不早不晚,今天又是周五,大家干脆原地解散各回各家,懒得再去公司了。
“对了,我刚在这儿碰到杨晚溪了,她也住这附近?”兰殊道,“晚溪说她今天刚办离婚,我不好多问他,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嗐,长话短说就是遇人不淑,她老公出轨被她当场捉奸。”赵子成说着也觉得唏嘘,“你说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遇到那种货色。要当初她和江遇成了,多好。你是不知道,一听说晚溪老公出轨,妮妮气得直接从床上蹦起来……”
兰殊默默听着,没说话。怪不得杨晚溪不让他告诉江遇,他把这茬给忘了。
如果杨晚溪真和江遇在一起,兰殊脑子里浮现纯白色婚礼现场,檀郎谢女,才子佳人……实在是般配,他撇了撇嘴。
“现在婚离了,她自己带着孩子真挺不容易,虽然房子归她,钱分了一半,但房贷压力也大啊,她女儿明年就得上小学,各种开销多着呢,这年头,好工作哪儿那么容易找,我和妮妮也在帮忙打听……诶你还没说你今天来找我干嘛?就单纯路过?”赵子成问。
“哦,也不是,”兰殊也回到正题,“上次吃饭你不是说差存款么,我正好有点闲钱……”
“多少?!”赵子成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