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便知道了。
看着穿了长裙的张玲珑,辰让竟不觉笑出来。因着长裙小步,张玲珑登时变成了碎步小公子,可就算这样,他也捏了手指绕着辰让转了一圈。
道:“你看,这样走是不是很漂亮。”
辰让老实摇头:“孤不要漂亮。”
张玲珑点头。
因着自己也穿不惯,又带着辰让回了成衣铺,让老板帮着开了裙角。
老板诧然道:“开角不难,可若再冷一冷,定是要兜风的。”
辰让摇头:“不怕。”
老板终是妥协:“好罢。”
很快,老板将小步长裙足足开了一掌的角,如此便可大步走了,辰让虽觉得脚踝有些凉飕飕的,可也不是不能忍。
但正如成衣铺老板所说,越往北走越冷,开了角的长裙显得格外地凉,辰让的脚踝都要冻伤了,可二人还没找到寒洞在哪里。
北方与硕阳城不同,这里地广人少,起初还有颇多人家,可越往北,人家便越少,更别提茶馆饭庄了。
二人带的干粮已吃了大半,水早没了,登时觉得现下如过黄沙地一般——可过黄沙的时候他们知道越过黄沙便有水了,此刻却不知有无人家。
张玲珑瘫坐在大树旁,无力道:“走不动了。”
辰让也随之坐下,收了收裙角,没说话。
算起来,现在已是冬日。
硕阳城的冬是没有这样冷的,而且每年的冬,宫里都会发新衣,她从前做公主的时候也得了许多的长裙,可从来不穿,只挑那些裙角大的。
后来尚衣监知道了她的喜好,送来的多数都是利落的衣物。
除了衣服,每日还会有暖汤,香香甜甜的,从前总觉得腻牙,现在却是想喝也喝不到了……
辰让抿唇,终是起身。
“张玲珑,我去前边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张玲珑拉住她的衣角,摇头:“别……”
辰让低头看他,眼中真诚:“我很快回来。”
“别走。”
衣角从手中抽离,张玲珑却再没力气抓住,只余眼前模糊,他突觉一阵头晕目眩,许久之后,才恢复清醒。
但此时,辰让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张玲珑心中突然想:是不是皇帝嫌弃他累赘,所以借机丢下他了?
可包袱都没有拿走,应是不会罢。
他将头靠在树干上,感受着喉间的干渴,心知若辰让就此离开,也并非一件坏事,没了他做累赘,辰让可以走很远很远的路。
可带上他,就会止步于此。
张玲珑眼底黯淡,看着零零落落的向着天际而生的长青树,越过树梢,望向灰蒙蒙的天,突然发现有什么飘了下来。
小小的,白点一样的东西。
从天而下。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张玲珑伸手接住小白点,顿觉手心清凉,随后白点竟化成了水。
他眼中轻闪。
这,是雪?
此刻,在前方寻找人家的辰让也发现了沸沸扬扬落在肩头的白物,很快睫毛上也落满了这些东西。
她看着依旧空空荡荡的前方,终是转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