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萧瓒独坐良久,夜半他走回寝殿时,屋外的冰雪让他觉得分外清醒,清醒到毫无睡意。
他忽而回想起十八岁继承王位时的情景,祖母、母亲、大哥,所有人都用殷切的目光看着他,而他自己也是满腔的热血。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是萧家唯一的希望,也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有多么艰巨。
他每日闻鸡起舞,勤练武艺,从不间断。学习兵法布阵,纵横捭阖之术,从不喊苦叫累。
他有什么资格抱怨,看看大哥的腿,他想站起来都是奢望,而自己有一副健全的身体,有一条鲜活的生命,该满足了。
那时候,他的人生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报血海深仇。
在这一点上,萧家人是同仇敌忾的,不存在分歧。
可后来,他喜欢上了容安,他的人生目标又多了一个,而分歧也随之而来。
他不禁反省今天的局面是如何造成的。
从十八岁做燕王至今,已经五年了,不管在外面有多么的威风凛凛,回到家他依然是母亲的儿子,是大哥的弟弟,是祖母的孙儿。
他们都是他尊敬的家人和长辈,他从未想过要凌驾于他们之上。
殊不知这份尊重和忍让,让他们依然把他当做一个孩子,一个虽然是王爷,却只不过是个临危受命的孩子。
如果不是容安,他或许根本不会在意这样的干涉和管束。
说不定他会最终听了母亲的安排休妻娶了徐景秋,因为无所谓。
这些年,他心无旁骛、甘之如饴的为了家族拼搏奋斗,他根本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直到遇到容安,他才有了欲望,他尝到了喜欢一个人的喜悦与甜蜜。
仇要报,容安他也要。
他想保护她,不想让她受委屈,那么他就要变得强大,像大山一样沉稳,为她遮风避雨。
……
第二天,萧瓒派了一队王府亲卫带着他昨夜写的信去晋阳接容安。
晋阳已经出了燕北的封地,大邺朝的律例,藩王无圣上的准许是不能私自离开封地的,所以他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她。
何况在容安回来之前,有些事情他要赶紧处理好。
他昨夜除了给容安写信,还重新写了一份榜文,已于今早公示于民众。
他在文中书写了容安来燕北的种种功绩,更肯定的将殷雪怡的死划归于蓄意栽赃抹黑,有人在意图搅乱燕北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