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道:“你这边呢?你在这庄子上呆了也有两三日了,可有什么线索?”
班惜语说:“山庄里外各处皆有人把守,我行动有限,只知道这里的人利用‘山神’之名,将各个村落的少女诱拐而来,又让青楼女子教授一些魅惑男子的本事,要将她们送给一位身份尊贵之人。”
她低头思索,道:“结合你所查到的消息,既然这座庄子是陆员外的侄子在操控这一切,由此可推断,所谓的‘贸易往来’、‘货物’不过是一个幌子,目的是要掩盖他诱拐良家女子的事实。”
“照常理推算,是这样没错。不过……”闻寂声道:“我想,这当中也少不了陆员外的手笔。”
班惜语:“亲侄子在他的庄子上做这等龌龊事,他不可能一无所知。陆员外并不阻止,说明他本人亦有所牟利。”
闻寂声敲了敲桌子:“商人重利,他们不可能平白无故就给旁人送调教好的美人。这几人之间,必然存在着不可告人的交易。”
“不管是什么交易,官府一通审问下去也就交代清楚了。”班惜语道:“你去报官。眼下他们没有防备,正是报官擒贼的好时机。”
然而闻寂声却摆了摆手,道:“不行。报官是行不通的。”
班惜语眉心一皱:“为什么?难道官府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闻寂声解释道:“雀南庄隶属云县,云县受渠川府所管辖。而陆员外则是渠川知府的小舅子,云县的现任知县又是受陆员外一手提拔,陆员外一家在雀南庄、云县,甚至是渠川府都是横着走的,你觉得官府能拿下连庄的人么?”
班惜语:“照你这么说,这些人在渠川府是只手遮天了?”
“是。”闻寂声道:“强龙尚且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你我。你想要救人,想要陆员外和他侄子认罪伏法,没那么容易。”
“不容易也要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女子受害。”班惜语说:
“既然知县、知府都拿不住人,那就找一省总督。总督不管,那便上京。总会有人管的。”
闻寂声纳闷道:“奇了奇了,据我所知的楼西月向来是冷酷无情,从来不多管闲事的,怎么如今竟然这样热心起来,连灭门之仇也不管了,跑到雀南庄来行侠仗义?”
他打量班惜语一眼,狐疑:“你可别告诉我,你忽然改了性儿,从此要做个品行高洁的好人了吧?”
班惜语登时心里一个咯噔:“……”
她差点忘了这一茬了。她低头思索,只能想办法糊弄过去:
“谁说我不报仇了?只不过我另有打算,并未告诉你罢了。至于‘献祭新娘’一事……我想帮就帮了,这你也要问个究竟么?”
“哟,不敢不敢,你想做就做,我可不敢管你。”闻寂声冲她抱了抱拳。
班惜语:“那关于连庄,你——”
闻寂声立马推辞:“诶,没有我,只有你。是你要救人,不是我。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跟我可没有关系啊。”
“?”班惜语道:“你可别说你要见死不救。”
闻言,闻寂声两手一摊,肩背往椅子上一靠,耸耸肩说:
“是啊,我就是要见死不救。横竖这些人的生死与我没有什么相干,我犯不着为了毫无干系的人,去得罪朝廷官员吧。”
班惜语彻底沉默了。
她就知道,绝不能对旁人有过多的信任,否则倒霉的只有自己。
现在就轮到她倒霉了。
班惜语深吸口气,心想,这也怨不得旁人,是她自己过于自信,以为能够依靠闻寂声的力量救人。
但他人力量再强,终究比不上自己靠谱。
闻寂声不想得罪人,她也不能强求。说到底,这浑水是她自己要来趟的。
她道:“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想帮忙,我也不强迫你。你若没有旁的事,便先行离开罢,我就不留你了。”
班惜语一面说,一面走到一边将窗户打开。她比出一个“请”的手势:“慢走,不送。”
虽然她脸上带着微笑,但语气始终是冷冷淡淡的。
闻寂声坐在椅子上没动。他惊愕地捏着茶杯,不可思议地看着班惜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