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赤亭一直挺好奇的,这家伙一个三境巅峰,哪里来的一方小天地?虽然地方不大,一般人却也没有哇!
画面一转,刘赤亭手提酒葫芦已经踏入其中。不大的地方,前方琴声不止。
刘赤亭打眼望去,却见有人一袭黑衣黑发如瀑,正端坐抚琴。
好家伙,咕咕前辈还会这手呢?
刘赤亭笑着朝前走去,并未出声,生怕打扰到他。
一年前阮白就说过,咕咕前辈清醒之后,不一定会记得疯癫时候的事情。但不知怎的,对于这个随手帮过的人,刘赤亭一直记在心里。
随着琴声入耳,刘赤亭心湖不由得缓缓平静了下来。
老鬼传来一句:“我听过这个,大概在一千五百年前,有人在那处岛屿弹过。记得当时是个读书人,他与个剑客交谈,说得好像是……聂政刺韩傀。”
刘赤亭对于这东西,那是一窍不通,只是嘴里呢喃一句:“那不是中土古代的事儿么?”
老鬼笑道:“那就不晓得了,但这琴声之中愤慨之意,倒是与当年听见的有几分相似。”
探灵豹插不上嘴,近来也不怎么爱说话,反正就听着,不开口。
足足过去一刻余,琴声终于是停了下来。
刘赤亭还未开口,便听咕咕前辈轻声问道:“修为进境倒是很快,吃了不少苦头?”
刘赤亭一愣,眨了眨眼,“前辈居然记得我?”
中年人缓缓起身,虽然一副中年模样,但如今气色恢复,瞧着面容刚毅,与辰翀那等小白脸相比,这才是英俊吧?
刘赤亭摸了摸自个儿脸颊,心说我就差点儿了。
中年人招了招手,轻声道:“过来吧,你我是记得的,但你之前的事情,我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刘赤亭往那边走去,同时问了句:“老鬼,神魂受损会丢失记忆吗?你不是此中好手么,法子有吗?”
老鬼气笑道:“你怎么见谁都想帮一帮?”
刘赤亭则是传音道:“力所能及之内,这不是很正常?”
老鬼没好气道:“反正不用你出力是吧?”
但老鬼想了想,还是给出了答案:“那丫头不是留给你几枚莲子么?让他吃着试一试吧。”
几息之后,刘赤亭走到了咕咕前辈面前,手中酒壶都准备递出去了,中年人却道:“我不喝酒。”
刘赤亭一愣,心说不是失忆了么?怎么还记得不喝酒呢?之前疯疯癫癫的时候不是喝的么?
中年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声道:“想不起来,但总是觉得有什么人不喜欢我喝酒,所以我没喝。”
话锋一转,中年人问道:“看你老成了许多,经历了不少事情吧?”
刘赤亭长叹一声,靠着桌子坐了下来。
“被人坑、遭人算计,这些都能扛。可无意间做了违心事,有些扛不住,不知道怎么交代。”
若非这位咕咕前辈记忆缺失,刘赤亭是万万说不出这种话的。
中年人笑道:“能说?”
刘赤亭猛灌一口酒,沉默几息后,封住老鬼与探灵豹后才呢喃道:“其实怪我自己,说心里话,是我没把持住本心。所以……总觉得自己就是那种道貌岸然的小人,当了婊子了还想立牌坊那种。”
咕咕前辈一笑,问道:“虽然想不起来往事,但也不是分不清道理,我觉得,贵在知错。”
刘赤亭又灌下一大口酒,憋了一路的话,终于是有个地方能说了。
“虽说是河水先靠近的井水,但井水要是一开始就很坚定地排斥河水,那二者就不可能有掺杂的时候。可那该死的井水,可井水日复一日望着河水,嘴里说着井水不犯河水,可实际上……心底是想尝尝河水滋味的。”
中年人神色古怪,“那井水终究还是犯了河水?”
刘赤亭呢喃道:“井水即将干枯,是河水心疼井水。但这都是借口,论心论迹,都已经错了。”
中年人抿了一口茶,疑惑道:“既然这样,接受不就行了?”
刘赤亭苦涩一笑,“可是井水答应了挖井人,只解一人渴啊!”
中年人闻言,脸皮一抽,摇头道:“那你小子真不是玩意儿,怪不得一年光景变得如此老成。不过没觉得心安理得,还算你有点儿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