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策捋了捋胡须,摇头笑道:“我叮嘱的下一句呢?”
萧燧:“呃……”
萧燧真忘了。
张问策:“是避不开就以礼相待。”
在景春殿见到姜南风第一眼,萧燧就发现他与众不同。
别人都满脸颓丧、惊惶不安,唯独姜南风神色平淡地站在庭院最前面,看向萧燧的眼睛像是一汪潭水,幽深平静。
姜南风沦为阶下囚,他凭什么那么镇定自若?
萧燧当时就很想吓唬姜南风。
他想了,也做了。
结果,姜南风不但没被吓到,还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达成目标,把萧燧给踹坑里了。
萧燧脸上一红,低头认错:“是我错了。”
张问策欣慰道:“将军不必把视线放在玉鹤公子身上,眼下重要的是储君之位。其他几位殿下都对此虎视眈眈,殿下不能再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之前天下大乱,没人管得着萧渊不立世子,无人主动询问萧渊属意哪个儿子;但两个月之内萧渊就要办登基大典了,立太子的事情必定成为朝堂关注的重点。
立长?立嫡?还是“立贤”呢?
张问策分析:“殿下唯一的嫡子,若论贤德,如今夏国的疆土超过半数是您亲自带兵打下来的,无人能比。不论大王心中有什么想法,拥护殿下的朝臣必定不少,殿下只要始终表现得温厚孝顺就够了。”
没成想,萧燧根本不把做太子位当回事:“无所谓。。”
萧燧走到地图前,手指划着前朝丢失的大片土地,理所当然地说:“大不了我也学粟戈人,带着钱财和手下,自己打领土。天下那么多土地,我干嘛非得在这一亩三分地抢来抢去的。”
前朝无能,最后一百五十年每逢外族入侵,都不断重复“战败-割地求和-南迁”的屈辱过程,从不图强,只想着偏安一隅,继续享受繁华。到最后只能依靠长河天险,自欺欺人,没逃过国破身死的结局。
“南阳郡以北那片土地都挺不错的。等我得闲了,带上五万人,把冀州和豫州都拿下。”萧燧迅速遗忘“立太子”在他身上的压力,兴致勃勃地计划起收复失地。
看着萧燧意气风发的模样,张问策心中无奈。
到底是少年心性,殿下居然还没意识到如果失去储君的位置,他就什么都不剩了。
“先生为何叹气?是我五万士兵打两州的计划太痴心妄想了吗?这不难的。”萧燧停止在地图上的军事部署,回头询问。
萧燧不开窍,张问策头疼得很。
他反问:“殿下靠着辽东供养而能征战四方。大王变成‘陛下’以后,整个天下的钱财、兵马、军械都由‘陛下’说了算。如果他把辽东封给大殿下或者三殿下,殿下该当如何?”
萧燧:“我……”
萧燧顿时哑口无言。
现在打仗所得,萧燧把大部分直接分给将士们,剩余的上交国库。夏王过手之后,留一部分珍玩,再添上现银送回军中犒赏将士,笼络人心。
萧燧纵横疆场、随意调度兵马,而不必受困于军粮、马匹、战甲、武器的底气是他拥有整个辽东的资源。
要是以后辽东被封给其他几个兄弟,萧燧还拿什么养军队?养不起军队又怎么打仗?
过去信任的一切好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萧燧的天真,在他眼前破碎了。
辽东是母亲留给他的,但只需要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亲就能理所当然的抢走这片土地!
萧燧一瞬间便下定决心:“先生,你教教我,我不能失去辽东。”
张问策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