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前世,他们甚至没有见过,想到他永世不得归京的孤寂,想到难以预测的命运……她回握住他的手,“其实你不论遇到谁,都会欢喜的。你这样好,即便不是我,换了别人也一样。”
他嗯了声,“或许是。可我想象不出,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若不是你,我总不会获得圆满。”
他垂眼凝视她,纤长的眼睫盖下来,眸子深深,极慢地点头,“我是宁缺毋滥的性子,若不是心底里的那个人,倒不如孤孤单单地等着她。”
所以昑棠,请你爱我。
请你允许我在你身边,一直爱你。
昑棠眼里不由蓄起了泪,仰首时滔滔从眼梢滑落下去。这句仿若谶语一般的话,似乎是对前世,那位大漠黄沙里的昂扬将军的印证。
她心头忽然便涌上一股悲戚。
顾辞头一次见她哭,匆忙便慌了手脚,抬手与她擦泪,胡乱解释,“是不是我说错了话?你别与我计较,我这些日子总是犯浑……”
昑棠笑着摇头,含泪的眼眸,亮得如天上的星辰,“女子都喜欢被人珍爱,我不过是太过欢喜罢了。”
她不想再陷入那样悲戚的心事中,来日之事不可预料,她能做的,想做的,是给予顾辞现在。
及时行乐。
……
陆彻从都察院出来。
他如今是左佥都御史,连日忙碌。每日早晚两点一线往来府邸与衙署,用公务来纾解焦躁情绪。
这几日他将前世政敌一一捋出,剔除已被他斩草除根的,还剩下三人。陆彻左思右想,也难以确定昑棠的死与谁有关。
他细细想过,昑棠并不与人交恶,她的死,只能是他的仇敌蓄意报复。
他那时为铲除异己,手段激进,有不少人想要除他而后快。相府的府卫、仆从,哪怕只是洒扫下人,进府前均被他一一筛查,底细清白。
昑棠又是如何在府里中毒?
他竟全然没有头绪。
陆彻心绪不高,心不在焉地走过巷道,迎面与一马车相遇。
他一人一骑,无心与人争锋,正待避过,此时车帘掀开,露出一张芙蓉面来。
那美人双眸如水含情,鬓发斜插一支精致步摇,随她的探头动作,金玉相撞,发出清脆响动。
“表哥!”
她面露惊喜,两靥的点点泪珠尚不及擦去,已脱口而出,柔声唤他。
陆彻的视线落在对面的女子身上,目光顿了一顿。
是许宛歆。
电光火石间,陆彻忽然想到,哪怕前世相府被他护得铁桶一般,也不是没有外人在。
那一阵,许宛歆因故被他接进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