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从椅子上摔下来,好不容易坐定后,看着他们,宛若看四个呆子。
呆子没来得及吭声,但听顾掌柜一拍桌子:“不行,你不能去。”
“爹……”他不再关注呆子,弱弱侧头叫爹。
他爹横眉怒目:“一天到晚就想着玩,我教你的字画赏析你学了吗,工笔写意你会了吗,研磨配色你弄了吗,都多大个人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放心把‘春风顾’交给你,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提高了好几倍,按照这个惯例,马上就要动巴掌了,小风提早做了防备,往旁边一窜,躲到骆长清身后:“回来就学,回来就学,我保证!”
“哼,我会信你?”顾掌柜怒斥,“教你还不如教条狗,你看看人家孟小哥都知道为她师父分忧,能留下来看店,你再瞧瞧你!”他说到此,赌气般的扭头对孟寻道:“孟小哥,要不你跟我学字画算了?”
孟寻瞪大了眼睛,微笑着摇摇头。
心里暗骂好几番:“你才是狗呢。”
吵闹半晌,顾掌柜最终没拗得过小风,他将一个父亲的担忧与悲愤写满了脸,确切说,写满了从头到脚,但他最终还是放了手。
孩子大了,牵在手里的线,早晚都得松。
烛火摇曳,便是有忧,也在这点点烛光中被暖意消散。
这个年,总归是让人舒心的。
除了一处。
乌衣寨众兄弟的肚子饿的咕咕叫,面对一桌桌丰盛饭菜空留口水,却不敢动筷子。
有人实在受不了,大喊:“老大到底干啥去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在场唯一的女子胡阿素慢条斯理地回:“她在六渡街那个岔路口,等着扶老太太过街呢。”
“扶老太太过街?”
下雪路滑,老人行走不方便,搀扶一把也说得通,不过……
“这事儿就算要做,那也是那帮官差的活儿啊,她去干嘛?”
她都能守在岔路口等着扶老太太过街了,还是山匪吗,这不是给他们的生涯添了大大的黑点吗?
“我看啊,她巴不得把官差的活儿全揽过来,你们没瞧见,她为了更显眼,还刻意套了一件亮绿色的马甲呢。”
“嘿,她倒真上心,那咱们怎么办,继续等吗……”
“等啊,老大不来我们怎么能开饭呢……要不我们先开个小灶吧?”
一宴将尽,雪花簌簌。
站在陈家阁楼上,梅秋替沈芊芊拢了拢衣领,堂内两个男人交谈,有些时候难免顾不上女人。
梅秋轻声问:“小姐有心事?”
沈芊芊叹了一叹:“我方才跟他说,我决定以后不跟他和离了,我们就这样过吧。”
梅秋看她微锁眉头,问:“怎么,姑爷不同意?”
“倒不是不同意。”她回忆了一下,“他说,都行。”
梅秋疑惑:“这算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