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长清点头:“你说。”
徐燕来话至嘴边,又有些打结,挪逾了会儿,才缓声道:“我听说……之前县令向你提过亲?”
她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表情,尽量将这话说得平淡自然。
而骆长清只看她眼神,已全然明了。
她笑了一笑:“是,不过那是李大人家老太太逼迫的,老太太很着急,听秦县丞说,老太太的想法跟其做父母的不太一样。”
“李家老太太?”徐燕来眼珠转了一转,计上心来,陡然有了精神,拂了衣摆便要往外去。
骆长清却还有一事,开口叫她。
待人停下,她也欲言又止,思虑几番,最终摇了摇头。
她本想问,那日在乌衣寨,她为何要给澜儿喝那一盏茶,她自是不知其实是厨子弄错了,只当这女匪故意为之,非但让澜儿喝茶,还把他们二人关在一起,那目的就十分明显了。
可这些话总归叫人不好意思,她沉默了须臾,想想还是算了。
一岁除夕,不要与人结怨。
于是又道:“没事了,对不住。”
徐燕来急着要走,倒也不在意,不回头地摆摆手。
骆长清看她本奔走在街上,前方迎面要碰到县衙里那一群人,为首的李大人依旧是不苟言笑,但看着满目热闹景象,他眼底是透着欢喜的。
而这女匪在见到他们的时候,忽然改了方向,侧跑几步跃上了屋顶。
“倒也不是个阴险狠辣之人。”她望着那翻飞的红影浅笑。
不过,这就更奇怪了,她到底为什么要给澜儿喝那盏茶?
回头有机会,还是要问一问的。
天色渐晚,一盏盏红灯笼依次点亮,街上行人已不多,此时从六渡街过的,唯有一顶双人乘的轿子,那轿子路过长清斋的门口,停了一下。
骆长清见到轿边的丫鬟梅秋,便知里面是谁了,她笑盈盈出来打招呼:“杨少爷,沈姐姐,进来坐?”
杨连祁掀开帘子,拱手道了几句客套话,说自己身体不便就不下轿子了还请见谅云云,只沈芊芊走了下来,也没往里进,就站在门前拉着她道:“不了,我们马上就要走,我特地找你,是想跟你道个歉,我想来想去,上次冒冒失失叫你原谅陈掌柜,那时候你明明伤势还重着呢,我那样说,太自私了。”
“没事,我当时的语气也有些强硬,你没生气就好。”她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沈芊芊笑了起来,“妹妹你不介意就好啦,我这心里总算能过意得去了,好了,不多说了,我们要去别处过年。”
她送着人,随意地问:“姐姐今年是与杨少爷回沈家过年吗?”
这一问,沈芊芊倒敛了笑:“我爹娘才不会让我去呢。”
“啊?”她不大明白。
本地的确有出嫁的女儿不能回娘家过年一风俗,但那只限于娘家还有兄弟的,若是独生女,可以不用遵照。
沈芊芊没好气道:“我爹那个人,上回千鸢会上,我想坐在他那边,他都说我已是杨家人,不能过去,那么你觉得,像这样的除夕夜,他会准许我回去?”
这倒也是,骆长清对千鸢会上他们父女争吵还有印象,心里叹着,自己是无父母可依傍,你倒好,父母家就在附近却不能回,也不知是谁可怜。
不过……
“那你们是要去哪儿过年?”
沈芊芊低声道:“你别多心啊,我们要去……陈掌柜那儿。”
“我怎会多心,难道我与陈掌柜有嫌隙,就非得让你们也不与他来往吗,这是什么道理啊?”她回道,但仍然觉得奇怪,“可怎么去那边呢?”
这是真的不合习俗了吧。
沈芊芊答:“我看见杨家那对母子就烦,有他们在,我这个年能过得舒心吗,他们现在满肚子气,难保不会再下毒,我可不想与他们在一块儿,正好,陈掌柜早些时候说他弟弟今年又不回来,他一个人过年怪孤独的,我们就商议了一下,今年除夕,我和杨连祁去他那边。”
虽不合习俗,却也有理,骆长清便没多问了,只是又想起一事来:“下毒那个事儿……后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