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之人的鼻息再次扑向岳澜,芦苇花还在他的手中举着,在两人之间,白色花絮随着那气息摆动,一下一下,不断拂在他的脖颈,带来阵阵心乱。
王晓红走得敷衍,很快重新躺下:“我看过了,没人,放心放心,何况,就算有人又怎样,有我在,怕啥?”
“你说我怕啥?”那边但听“啪”的一声,大抵王晓红被打了一巴掌,女子道,“可不能叫我家老大知道。”
“你家老大有什么好怕的,她自己最近不是虏了个小白脸么,她能找男人,你不能啊,要我说啊,你就不该在那土匪窝里呆,全都是男人,我实在不放心。”
“我们老大是女人啊,一帮哥们没人打得过她,有她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你别说,这个小白脸可不是好对付的,软硬不吃,我们老大正拿他没办法呢。”女子道。
“还有她没办法的人?”
“可不是,这小白脸长得是真不错,估计她不想动武。”
“你敢说别人长得不错?”王晓红哼了一声,那女子的话语忽然不成行,只断断续续道,“反正……就是……比你长得好……”
“比我长得好我承认,但是我跟你说,这潍远县最好看是陈家的二公子,那是以前大家公认的,有一回下雪我刚好遇上他了,真的不错,有本事比他长得好啊……”
“我听你这话,怎么像是吃味了一样呢?”女子笑起来,“不用跟我说,我又是不没见过陈华渊,确实比这个小白脸还俊,但我可攀不上人家。”
“你若真攀上那样的人,我还真就不吃味了。”王晓红道,两人调笑了一番,气息又甚。
错落有序的笑语中,躲于暗处的人,心里总归不大好受。
那气息已让人意乱,言语更叫人心塞。
陈华渊原来十分俊朗吗,有多好看?
哦,是整个潍远县公认的好看,那……师父会同样觉得好看吗?
岳澜的手不由攥紧,若是能看得清他的表情,那一定是很不好看。
雨比方才还大,风似要破门而入,门外风寒雨骤,门内情浓似火。
站着的人耳边充斥着咯吱咯吱的响动,紧紧相依着却还要听那旖旎之声,走也不是,动也不是,想转移注意力漫无边际的去想一些其他事,浩瀚天地上下千年都在脑中略过一遭,可最后仍躲不过回到眼前来,仿若有无形的丝线牵引,叫他忍不住回神。
芦苇花仍在一下下拂着他的脖颈,他只能微微闭眼,时间一点一滴都无比难捱。
幸好是看不见面容的,谁知道有人是否已红了脸。
不知过几许,那边终于又开始言语,这边的人也陡然松了口气,趁着那窸窸窣窣的响动,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一些距离。
王晓红提到了谈婚论嫁,却不知怎么惹恼了女子,上一刻还亲密无间的两人,忽而争论起来。
寒风十分应景,在女子又一个巴掌响起来时,吹动了挡在门边的伞,纸伞“咔咔”挪了一下,大概扣楔没扣好,继而“啪”的一声阖上了。
光线瞬间通过门上残缺处透了进来。
争吵的两人望着墙角,齐刷刷地闭了嘴,四双眼睛相视而望,一片死寂。
而后,女子尖叫之声响彻在这幽暗屋中。
她捂着脸冲出了门,王晓红脸红脖子粗,愤恨指着他们,却又没空多说,怒吼了几声:“你们给我等着!”
喊罢亦冲出去追那女子:“阿素,你等等我……”
那叫喊之声很快消散在雨中,屋内重新静谧了下来,留下两人面面相觑,岳澜转了个身,将那件外衣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套在了身上,又把芦苇花全都倒了个头,才重新拿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