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也打听出了,余小姑娘就在二楼。
“余雁归是余齐老先生的重孙女,亦是被误解为奸臣的骠骑将军后人,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别的身份么,为何这些官兵们如此对她?”李牧延不解,这情形倒不像是有危险的,可朝廷如此重视一个寻常百姓,仍难免叫人担忧。
另几人也不解,思量了一会儿,忽见孟寻一拍桌子道:“该不会……”他左右一看,压低声音,“皇上曾说过,欠余家一个皇后之位,莫不是……皇上来了吧,他一定想把余雁归接到宫里去。”
几人立时抬头往上看,自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李牧延没太听懂。
但听骆长清疑惑问道:“皇上说过,对一个孩子存着别样心思是不耻的事情,他不会这样做啊。”
“是,可他也说过,余姑娘见识思想都非常人所能比,他并未一口否决,只说待她长大后由她自己决定,如今算下来,余雁归将将十四岁,在民间倒也不算小了,而且,这不是赶上特殊时日,余姑娘如今亲人离世,无人照料,他提前来问,也很好理解。”
听这话,李牧延插了一句嘴:“她还有亲人,我是她亲人。”
岳澜亦道:“她也有人照料,我们曾答应过师祖。”
孟寻的话语一顿,这般看,那余姑娘纵然幼年孤苦,如今也算是万千宠爱集一身了吧。
只是这三家,不知她会如何选。
“但这只是你的猜测吧。”李牧延又道,“我不相信,皇上会这么有闲情逸致,亲自过来……”
话还没落,就见有人从楼上走下来。
玉冠华服,眼角含笑,可不就是那非常有‘闲情逸致’的皇帝么。
几人皆震住,半晌后才纷纷慌乱行礼。
而在他身后,又见一姑娘款款而来。
几年不见,她褪去了幼时稚气,添了少女的灵气与柔美,她还穿着孝服,头上簪朵白花,再无其他装饰,可即便这样,亦挡不住那倾城的明艳。
她向几人也请了安,落落大方道:“各位来意晚辈知晓,我也亦与皇上商定好,待曾祖父后事处理完,我会回潍远县。”
“啊?”反应最大的是孟寻,“皇后你都不愿意当啊?”
余雁归清浅一笑,向皇帝看了一眼,回道:“是,我在将军府生活几年,后来好不容易脱离了如牢笼的生活,我不想再回去。”
“一个落败的将军府,与宫中怎能是一样的呢?”
“于我而言无差,权与贵并非是所有人的向往,我喜欢这烟水人家的生活。”
“烟水人家?”孟寻觉得这话有些熟悉,他不经意朝岳澜看了看,又低头一笑。
可不是么,有些人穷其一生趋之若鹜的东西,在另一些人眼里,不过草芥。
余雁归又道:“但民女还有一话,惟愿皇上做一代明君,叫我朝天下长清,世间分明。”
皇帝颔首:“是,我已答应过你,你放心。”
两人相视而笑。
也将就此别过。
而孟寻在小声嘀咕:“皇上你这话该许给天下百姓,而不是为一人啊。”
他这般随意念叨的时候,忽然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用力捕捉,含糊地重复:“世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