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俞卿视线落在男人的手上,白皙清瘦的腕骨微微露出,掌纹浅淡干净的手心是直直朝着他的,没有半分动摇,似是可以窥见其主人坚定的内心。
他有片刻失神。
“我愿意跟你回去,”俞卿缓神抬头,认真说道,字字清晰,很是郑重。
但他的手,并没有搭上去。
沈砚辞毫不介意地放下手,唇角挂着温润的笑,似滋滋清透见底的泉水般,干净到让人觉得他不会产生任何负面情绪……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璀璨盛光照进来的地方,此后星河流转,天光大亮,腐烂沼泽里的枯萎玫瑰,终会再次绽放。
楼道里,声控灯闻声而亮,沈砚辞走在前面,步伐不紧不慢,而他身后的俞卿,乖乖跟着,也不说话。
俞卿看着沈砚辞挺立的背影,宛如母亲所说的,那戈壁里坚毅挺拔的小白杨,但偏偏男人又带着几分骨子里透着的傲气,矜贵到不可高攀。
“好了,我们到了,”沈砚辞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防盗门,温声道。
探手按下开关,室内瞬间一片光亮。
俞卿站在门口,颇有几分局促,垂落的手指绞着裤边。
室内空间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清新,阳台的飘窗,拂过纯白的钢琴,四周一尘不染,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很讲究。
“卿卿,介意我这样喊你吗?”沈砚辞陡然问道。
俞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沈砚辞转身扫了一眼少年手上的动作,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将人带了进来,按坐在玄关的小板凳上。
转身从旁边鞋架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弯腰放在了俞卿脚边。
“今天先将就一下吧,明天我再外出采购,”说着,沈砚辞指尖就准备探向俞卿的鞋子。
瞧着他的动作,俞卿惊的一激灵,猛地缩回了腿,僵坐着。
沈砚辞的手顿住,“抱歉,冒犯了,”他起身说道,“你先换着,我去拿个东西。”
说完,就迈腿离开了。
见人离开,俞卿木愣地换好鞋子,然后就坐着,一动不动,宛如一具木头人,瞳孔涣散,失神地望着某处。
“啧,咱们家卿卿怎么变成了木头人啦?”沈砚辞一出来,就看到俞卿这副模样,呆坐着,死气沉沉的,故作调侃道。
他蹲下身子,轻柔地拿过俞卿放在腿上的手。
而俞卿似是有应激反应一般,在沈砚辞触碰到他的那刻,快速地缩回了手背在身后。
沈砚辞眸中带着几分无奈,说道,“卿卿的手受伤了,需要包扎一下,不然感染细菌后,会变得很疼很疼的哦。”
这哄小孩子的语气,让俞卿心中别扭。
他抬手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手背,指骨泛红,已微微带着点淤青,还有指甲划痕,以及多处指甲盖大小的破口,挂着早已凝结的血珠,很是骇人。
俞卿动了动手指,伤口被扯了下,刺痛涌了上来,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又动了动,一副新奇的模样,好似现在才发现自己受伤了般。
“包扎。”
俞卿总算开口说句话了。
他主动将手递到沈砚辞面前,说道。
沈砚辞顺势握住了他的手,从医药箱里拿出面前,垂眸仔细地为他清理伤口,生怕人疼着半分了,还凑近呼了呼。
俞卿感受着手背上陌生的温热,睫羽轻颤,眸底神色不明,只是紧紧盯着沈砚辞的脑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