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绪犹如嗜血的藤蔓般,扎根在宿逾心底,疯狂扭曲地生长。
宿逾觉得呼吸的空气中藏了密密麻麻的细针,要不然为何他每呼吸一下,就感觉钝痛难忍呢?
好在他们到了正厅,宿逾不用再刻意忍着情绪装模作样,而那些举动一板一眼,僵硬且有序的丫鬟们,将饭菜早已布置妥帖。
简单用了餐后,宿逾几乎一整天都呆在泷墨身边。
虽然他提出过要离开,但泷墨说不上强硬,甚至算得上温柔态度的拒绝下。宿逾心中发毛,决定还是伺机而动。
宿逾也趁着这个机会,逮着泷墨问了许多问题。
他也十分耐心一五一十地回答自己,当然前提是不触碰到他口中所谓的“大人”。
泷墨对那位“大人”似乎有一种诡异且微妙的情感,不只是信任,更像是溺水之人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全身心托付。
一旦这根稻放弃了他,那么他瞬间便会溺毙。
宿逾有点不理解。
但当他将自己和沈砚辞代入进去后,他好像有点理解了。
不过他和沈砚辞之间的感情更加纯粹,但也算不上干净。而泷墨的心态与举动则在无形中透露着次疯狂、扭曲、变态。
除此之外,宿逾和泷墨的相处都很和谐。
他可以感受到,泷墨对他并没有恶意,只是很喜欢提起师尊,还调侃自己离不开师尊,像是没长大的幼崽子一般,离不开哺乳的母兽。
说到这里时,宿逾恨不得从地上掘一块土来,一把塞住他那张嘴。
不过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宿逾细细想来。泷墨为何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他为什么总是要提起师尊?
对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若是多次试探提起,那么极有可能是为了打探消息。
宿逾心中暗暗藏了点心思,继续状若无意地与泷墨闲谈着。
他也想暗中试探试探泷墨,打听点有用的消息。
可他打探的消息,好似都与他那位“大人”有关,他闭口不谈,这让宿逾也很无奈。
月升日落,城主府总算舍得点上灯笼。
不过这白花花的灯笼挂在屋檐上,从远处看,仿佛是一团燃烧跳跃的鬼火,森森然。
宿逾坐在桌案前,肘部撑在桌面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正前方衣袂翩翩、跃然起舞的人。
但她们分明四肢僵硬的不行,可动作偏偏整齐划一,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各个面无表情的宛如一具具木头人,宿逾也不知道该如何欣赏的下去。
宿逾偏过脑袋,看着一脸兴趣盎然的泷墨,不解问道,“这就是你准备的宴会?”
“就我们俩人?”宿逾手指来回指着自己和泷墨,难以置信道,“这算什么宴会啊?还有那些跳舞的人,你快让她们别跳了吧,看的我怪渗人的!”
泷墨侧头看着宿逾,讪讪笑道,“你也知道,这普通百姓谁还敢踏入城主府啊!”
“更何况,就我们两人,还落得清净。”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宿逾默默翻了个白眼,敷衍地回答道。
泷墨见状也不恼,微微耸肩摇了摇头。而后继续看着,在他眼里不过只是一些木头石块的傀儡起舞。
宿逾提起筷子,扫了一眼面前摆放的食物。一眼看去,好像没有几样符合他的口味。
宿逾本来也不是一个挑食的人,之前也是有什么吃什么,能填饱肚子就行。
可自从去了青云山,他才知道,他是可以睡懒觉,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食物,可以畅所欲言。
犹豫片刻后,宿逾随便扒拉了几下尝尝味道,而后便放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