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姓沈啊!”云青对他失而复得的胡子爱不释手,一脸意味深长地朝身后看去,语气中有调侃,又有几分咬牙切齿,“你瞧,是不是那位啊?”
“?”宿逾回眸朝身后看去。
只见一位银发白衣仙人,驾鹤落于高台之上。衣袂飒飒,周身气度斐然,冰肌玉骨不染尘埃。
哪怕站着远了,哪怕宿逾不过只是这茫茫人海中的一粟,那仙人却依旧能于众人中一眼便窥见他。
“拜见师祖!”
云青出声打断了两人的相望,咂舌打量着身侧妖冶魅惑的狐妖,而后斜眼扫视着清冷出尘的自家师祖。
不对,不对!
师祖一素不喜露面,此次却一反常态。且方才也不知怎地,师祖一时抽风,把正在优雅酌茶的他甩出了青云山,说是时辰不早了,勿要耽误事。
可分明还余一盏茶时间呢!而且,他是那种误事之人吗?!
这般反常,定与这只小狐狸有关!
“这簪子,乃我所赠之物。”
宿逾望着一眨眼便近在咫尺的仙人,瞬间呆愣在原地。
鼻息间萦绕着淡雅的沉香,濯清出尘,闻之心旷神怡。宿逾悄悄地耸动鼻尖,多吸了两口,而后又做贼心虚地撇过了脑袋,碎发下的耳根烧红一片。
宿逾没想到,那日救他于水火之人,竟然是传闻中的霜曜仙尊。自己一无所有,有何值得仙人施以援手,何况,当时自己还伤了他……
宿逾脑子此刻乱成一团,纠结犹豫之下,甚至不敢抬头看沈砚辞一眼。
而方才还轻松愉悦的氛围,早已变得沉寂庄重。众人屏住呼吸,视线纷纷落在了那长身鹤立的仙人身上,双眸放光,眼里闪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兴奋以及向往。
这修仙界百年难得一见的老祖宗,竟然让他们给见上了面。
他们敬仰一生的神明,竟然……和一妖物待在一起?!
“这些物件皆出自我手,你们有异议?”
沈砚辞冷眼扫过几名心思不正之人,不着痕迹将宿逾护在身后,“这里是太虚宗,人人平等,人妖平等!倘若谁再闹出这等丑事,烦请自行离开!”
太虚宗一直有派人手下山解救身陷囹圄的妖族,但百密必有一漏,有些东西一时终是难以撼动。
千百年来,太虚宗从未对妖族设过限制,只不过从来没有妖会主动出现在人前罢了。
闻言,众人先是一愣,随后满眼不可思议。面对修为境界远超于自己的仙尊,他们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
“是,仙尊!”
“哎哎哎,好啦!你们去那边领灵珠吧,收拾收拾就要去秘境了,”见状,云青适时出声调整气氛,端着是一副笑面虎的姿态,乐呵呵地吩咐弟子招呼他们去一旁集合领物资。
乌泱泱的人群朝着广场一角聚拢。
沈砚辞身侧倒是显得空荡。
“那师祖,我就先离开了,”云青眯眼笑道,视线不停在两人身上打量。
“嗯。”
一阵风散,宿逾对面只剩沈砚辞一人。
刹那间,他心中陡然涌起紧张的情绪。心神大乱,他的狐耳和尾巴就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偏偏他还不自知。
“!”沈砚辞呼吸一滞,但面上仍是一派淡然。
少年耳根通红,眸底水光潋滟,眼尾染着一抹缱绻薄红。乌发间冒出的赤红狐耳时不时抖动一下,灵动俏皮,看得沈砚辞手心痒痒的。
狐妖的魅惑,却又带着懵懂无知的纯情,颇有无心栽树柳成荫的浑然天成之感。
沈砚辞喉结微动,他朝着宿逾手心处攥着的簪子伸手,道,“日后,你可任意反抗一切不公与歧视,无需害怕。你就该站在这白日之下,而不是蜷缩于一隅。”
“……这就是你替我除去禁制的原因吗?”
宿逾僵着身子,抬眸紧紧盯着面前之人。眼前人身上的衣袖垂落在自己脸庞,摩擦起阵阵酥痒,但宿逾并不想避开。
“你为何要对我好?我只是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