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末,影七从屋顶上翻下来,无声无息地落在廊檐下。
“少主。”
苏慕穿着单薄的里衣站在廊檐下,单薄的身躯在潇潇夜色里,显得格外寂寥。
“什么日子了?”
影七抿了抿唇,道:“十一月了。”
“嗯。”苏慕应了声。
影七欲言又止,四下一片寂静,就连狗吠声和虫鸣声都听不见,只有无边的寒意在蔓延。
半晌,苏慕开了口,“入冬了。”
“是。”
苏慕轻笑了声,道:“算着时间,大概,能赶回去过年。”
影七听了这话,鼻子猛然一酸,便紧接着便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来:“少主,你是说,你的眼睛?”
“嗯。”苏慕点了点头,“今天忽然有一瞬间,能看到了,想来,是姐姐的努力有了成效。”
他语气微凉,丝毫没有即将恢复光明的欢喜。
影七静默不语。
苏慕长吸了口气,道:“从怀阳回来的路上,姐姐便说过,我的眼睛,不出两月,便可重见光明。”
而他们,是十月上旬回到的文西镇,眼下,已经十一月上旬了。
“那少主……有何打算?”
“没什么打算。”苏慕扯着嘴角笑了下,微微仰起头,深吸了口气,道:“没有打算。”
“那……”
“给咱们的赌圣送个信,叫他把那边的事情都料理好,回头,怕是需要他出趟远门。”
“是。”影七应声,迟疑了片刻后询问:“云小主那边,还要叮嘱什么吗?”
“不用,只告诉他,我快回去了就行。”
“是。”
夜色寂静,苏慕将事情同影七叮嘱完,便转身回了房。影七的身影也消失在夜色中,眨眼功夫,便也寻不见。
冬月的夜寒凉难捱,夜空里的星辰光芒暗淡,廊檐下的灯笼摇摇晃晃,烛光亦忽明忽暗,可,纵是光亮微弱,也始终不灭。
烛光不灭,星光仍在,等到黎明,等到日出,等到新年,等到春日,等到万物复苏,等到光明普照大地。
届时,垂柳抽新丝,枯草发新芽,万物向荣,一切,都会好起来。
也总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