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内,何大山正在吃饭,刘氏则不见踪影,何叶往厨房里望了一眼,见厨房里还亮着灯,这才抬脚走进了堂屋。
“吃饭吧。”何大山看了她一眼,嚼着青菜说道。
何叶嗯了一声,在桌边落座。
很快,刘氏便端着青菜糊糊进来,何叶见状便放下筷子起身,刘氏摆手道:“吃你的,我自己能行。”话落,快步转身走了出去。
何叶愣怔了一会儿,到底是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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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晚饭,在怪异的沉默中结束,何叶对刘氏有愧,饭后坚持要去刷碗,刘氏一直不让,说这些她来做就好。
最后,还是何大山看不下去,发话让何叶去了。
等到何叶刷了锅,洗了碗,便想着去跟何大山解释苏慕的事情,可刚到门口,就听见刘氏的话……
“孩他爹,你别怪孩子们,他们只是想救人,他们这是在做好事,咱们做父母的,不能因为这个怪他们。”
何叶顿住了脚步。
紧接着,便听见何大山叹气的声音。
“我不是怪他们,只是你也看到了,那孩子的穿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救了这么一个人,谁知道是福是祸啊,再说,这孩子还是他们从山上救来的,来路不明不说,还是个瞎子,这要是有人找,也就罢了,若是没人找,岂不是得一直住在咱们家。”
“可,救都救了,也不能现在把人赶出去啊……”
“我知道,我倒不是吝啬,咱们夫妻俩,这么多年了,也不怕这个,可这孩子年纪跟叶子差不多,叶子前头刚拒了宋家的花轿,这要是叫人发现,咱家忽然多出了个俊俏公子,旁人该怎么想叶子啊?”
“这……”刘氏的语气中透着为难。
何大山叹了口气,继续道:“那孩子眼睛瞧不见,是个可怜的,若他家人不来找,回头岂不是得一直这么住着?咱们啊,也不是差他那一口饭,只是,叶子正是议亲的年纪,阿树眼瞅着也要长大,若他一直在咱们家,那到时候,俩孩子可怎么办??”
话落,屋内一阵沉默。
半晌,何叶听见刘氏的声音,“救都救了,不如先这样,届时,若实在不行,你我在想法子,把人送走,你看可好?”
何大山叹了口气,“也只有如此了。”
夜色浓郁,繁星闪烁。
何叶站在阴影中,忽地想起“一叶障目”这个词来。
前世,她一直觉得刘氏是坏人,刘氏对她笑,她觉得刘氏假惺惺,刘氏教她做活,她觉得刘氏是苛待她,总之,她看刘氏,处处不顺眼,把一颗真心,全给了爷爷奶奶和何若雪一家人。
可到头来,真正疼爱她关心她的,却是她认为没了良心的爹,以及恶毒的后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
“叶子?”
刘氏的惊呼声落入耳中,何叶这才回过神。
“刘……”
到了嘴边的“姨”字被何叶猛地咽了下去,她想喊一声娘,却是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
她打小没了娘,前世到死也没喊过一声娘,如今,又如何喊得出口?
刘氏见她抿着唇,柔和的笑了。
“来找你爹的吧?进去吧。”
说完,刘氏便绕过她,往鸡圈走去。
何叶眼瞅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收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