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笑,那模样姿态确实很像是一位淑女,倒不像是个满头华发但老气横秋的老太太,还是依旧以女士自居,并且非常洋气,因此增添了几分可爱,让大家从敬畏之心更多转成了喜欢。
朱宇坤为她一一介绍自己的三位徒弟,上官妙然,欧小楼,这两位光是外表就是相貌非凡,年轻英气,是万里挑一的年青人。他们各自向老太太道了声好,简短的自我介绍了一下。只见老太太笑意盈盈,频频点头,虽然面容苍老,眉眼却不失明亮秀丽,唇红齿白,想来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位标致的美人。
朱宇坤最后向老太太介绍起何弦,老太太定睛望向何弦,方才粗看不觉得,现在认真一打量,老太太不禁诶呀了一声,仿佛有种旧相识的感觉。何弦原本见了这位老太太就心生疑畏,此刻听了这声诶呀,猛地后背一阵抽搐,仿佛有人用手在挠。他倒如猫受惊,吓了一跳。
“怎么?”朱宇坤问伍月棠。
伍月棠伸出纤纤玉指,指向何弦道:“这位年轻的后生,很像我的一位故友,时间久远了,起先不觉得,现在仔细一瞧,还真是很像,要是头发不这样蓬松,要是抹上发蜡,三七开分,再带上一副金丝边眼镜,人么眼神要再执着正气一点,那恐怕是要一模一样了。怎么,年轻人,我吓到你啦?你怎么面色发白?”
“你又怎么啦?”欧小楼问在旁边一脸惊诧的何弦。
“这位漂亮姐姐!我也在梦里见过你啊!!!”何弦这句是实话实讲,但是听起来却很像是恭维。现在他回想起来了,这位名叫伍月棠的老太太,就是曾经他梦见过在湖心亭喝茶吃点心的老太太,虽然穿着不太一样,梦中的伍月棠穿着很典雅奢美,现在的伍月棠穿着一身素淡的无印良品棉质家居服,披着一件银灰色的针织衫,居家的很,但是分明就是一个人,并且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她真的真的真的像极了老年版花蕾!
“呵呵,真的吗?无论真的假的,你叫我漂亮姐姐,尤其你长得又那么像我的故友,他也很爱哄我很开心。真好。”伍老太太开心地说道。
欧小楼和上官妙然盯着何弦看,都知道这货擅长泡妞,想不到下到五岁,上到七十五岁,他都敢出手。
何弦愣了愣,他分明不是泡妞的意思啊,他说的是真的!!!靠!难道没人发现现在坐在这里的老太太酷肖花蕾吗?!为什么就他一个人有反应!靠,离开上海大半年了,为什么还记得花蕾长什么样?!为什么总能遇见一个又一个长得像她的人!靠靠靠!
何弦正暗自咬牙,咖啡和点心送上来了。
老太太爱喝的是焦糖玛奇多,配红浆果拿破仑,与一份小巧的水果拼盘。正是下午时分,焦糖的香气在这时间格外诱人。
“焦糖玛奇朵,英文叫做CaramelMacchiato,在香浓的热牛奶中加入浓缩咖啡、香草,再淋上纯正的法国进口焦糖,融合三种不同口味,香气充满了层次感。你们知道嘛,Macchiato是意大利文,意思是‘烙印’,中文把它翻译成‘玛奇朵’。而‘Caramel’意思是焦糖。所以这种咖啡名字真正的寓意是‘甜蜜的印记’。好听吗,是不是很浪漫,我就很喜欢在惬意的下午喝上一杯CaramelMacchiato,希望你们也会喜欢。”老太太说话巨有格调,优雅地指导他们,“这个拿破仑蛋糕呢,可是从你们南京西路凯司令里直接采购来的,当天现做的蛋糕,新鲜的很,送到这里来,店主重新装盘,点缀上薄荷叶和红浆果果酱,重新撒上心型糖霜,和咖啡的名,与这套雕有爱心的骨瓷餐具搭配,是不是相得益彰。来来来,别光听着,你们都尝尝看呀。”
老太太开心地说着,自己舀了一勺蛋糕搁在嘴里,笑得像孩子一样甜。虽然看她这么开朗挺让人高兴,但是想到方才在她家里,那些子女们吵的鸡毛鸭血,又不免替她惋惜,也不由感叹起老太太处世的乐观主义精神。
大约是大家的眼神情绪都挺复杂,老太太精明的很,一下便察觉到了。
“怎么了呀,傻了呀?”老太太笑,“宇坤,说说,这表情……真是的……是不是在担心我家里的事情呀?”
“伍老师……”朱宇坤叹了口气,不知如何说起。
老太太把樱花形状的银餐勺轻轻一搁,也悠悠叹了口气:“怎么办呢,都让你们看到了……怎么办呢,也都这样了呀,怪就怪啊,我自己年轻的时候一心扑在工作事业上,疏于管教子女,抚养他们成长,让他们有了还算不错的教育与生活环境,让他们衣温饱,却没有教给他们最基本的道德廉耻,一个个人品那么差,在你们面前丢人现眼了,我很惭愧啊。”
“别这样说,伍老师,我们来之前,我写信与您交流过,您也大致了解了我的情况,我才是更惭愧的那一个。”朱宇坤叹息道。
“唉,世事难料……”老太太拍拍他的背,好像在哄自家的孩子。
“伍老师,那您的子女打扰到您的生活没有,若是吵着您了,我去帮您请他们离开!”欧小楼充满正义感地说。
“你快拉倒吧,就凭你,你那个该死的老爸每次来问你要钱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插直腰板赶他走啊,真是的。”何弦在旁边吐槽。
欧小楼顿时窘迫了,确实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家里的那本他都念不利索,“那,那,我们还可以报警吧……”
“报警,你没听说过清官难断家务事呀。警察问清楚了也管不了,只会劝劝大家理性一点,然后劝户主谨慎分配。”何弦白了他一眼。
“这……”欧小楼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呵呵,这位小先生,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伍老太太忽然直接问何弦,一点儿也不拿他当外人。
“我?我……这……这还得看您家已经发展到什么状态了……”
“什么状态啊,就是你们看到的状态呀,怪么就要怪我去年冬天的时候生了场病,也不严重,但是他们开始紧张了,想的太多,到最后连班都不想上,学习也没心思了,一有空就跑到我这里来吵来闹,就想逼着我早点立下遗嘱,把房子分给他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