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景成泽也染上哮喘会不会让老五难过这个事,压根不在正明帝的考虑范围。
他只忙着哀叹和烦躁,某一时刻甚至动了把景琏强行扶上太子之位的念头,又很快作罢,强行上位,会被其他兄弟和大臣欺负死,景琏哪有这精力去应对变局?还是放过他吧!
百转千回的念头后,正明帝叹口气,说景琏受苦了,就册封为郡王吧,算是做父亲的小小补偿。
不料翁月茵跪下苦苦哀求,说景琏福气薄,无爵无封号尚且如此命运多舛,倘若站到万众瞩目之处,只怕这孱弱的身体都不能维系,还望皇帝可怜这孩子,不要给他任何爵位,让他安稳平淡一生即可。
这话听的正明帝心口犯堵,翁月茵恐怕已经明白,他的宠幸恰恰是景琏不幸的开端,翁月茵苦苦哀求,与其说不想接受景琏的爵位,不如说是信不过他,觉得他不能护好琏儿一生。
他恼羞,最后成怒,怒自己,恨自己做的还不够好,唯一珍视的女人不信任他,唯一想托付江山的孩子被他牵连拖累。
这一怒可谓信念崩塌,寄托粉碎,正明帝的心气忽然就被抽走了,空落落的没有立足之处,人也跌落回座位。
出乎意料的是,翁月茵并没有如从前般起身宽慰他,仍旧是倔强的跪在那里,显然相对于他的情绪,她更在乎景琏的前路。
“起来吧。”半晌后正明帝虚抬一下手,并不看翁月茵,起身往宫门口走去,“你照顾好琏儿,朕先回去了。”
翁月茵转过身,仍旧是跪着的状态,低声回答一句:“恭送皇上。”
正明帝再一次穿梭在宫墙中,这次比从邹太后门前走过那次更失落,更难过。
他本就是“寡人”,可他内心总还有那么一丝热血和心有所属,这些年母亲偏执,兄弟造反,他盛怒之余一直在告诉自己,还有玥妃,还有景琏是他的亲人,可如今,都没有了。
他终于尝到了被诛心的滋味,也尝到了偏心导致的恶果。
一路走回正阳殿,偌大的宫城,该是他的宫城,如此的空寂、八月里都透露着一股寒气。
刚坐下还没饮一口热茶,景成章求见。
正明帝兴趣缺缺,这几个大的皇子,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不过此刻他需要一点温暖和人气,所以让景成章进来了。
景成章郑重行礼,所提之事让人讶异:他请求父皇封他外地就藩,跟皇叔们一样。
正明帝不明白了,这是为什么,宫里有什么让你看不惯受不了的,要眼不见心不烦,到外地去?
景成章回答的含糊其辞,只说是在这里觉得心累,想到外地夺个清净。
正明帝很有共鸣,但又觉得奇怪,宫里是纷扰杂乱,可你远离了朝堂,就能躲过一些麻烦吗,且如此懦弱退却,不该是他的儿子。
景成章不知父皇心中所想,又提了一个小要求:请父皇允准他携母就藩。
正明帝更加不解了,你如此急于逃离,还要带上你母亲恭妃,到底是为了什么?别说你不留恋这皇权高位,前段时间拼命写青词的不是你?
疑惑的种子生根发芽,正明帝眯起眼睛盯着景成章半天,盯得他阵阵发毛。
思索间有惊慌失措的小太监来报,“恭妃娘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