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师父今年高寿?林婧婉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感觉就好像听别人形容自己今年高寿一样。“督公觉得我的医术,相较宫中太医院里的老太医如何?”李重意明白了,答案就是他心里最不想听到的那种。“你师父不会只有二十出头吧?”林婧婉一脸自豪的点头。“应该就跟督公您差不多的岁数,他不止会看病,还会修道算卦,预测吉凶,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呢!”李重意嗤之以鼻:“那他为什么没有提前预判你们来京城的吉凶?”林婧婉眼神落寞,自言自语起来:“其实我和母亲出发之前,师父曾给我算过一卦,说此行表面泰和,实则凶险,这凶险之中又掺杂绝处逢生。我劝过母亲,要么就留在滁州,安安心心的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可母亲不依,还是决定上京,师父便给了我一个平安符,说可保我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李重意朝他摊开掌心:“拿给我看看。”林婧婉想了想,微微侧过身去,从贴身内衣里面取出一枚用红绳穿着的小挂绳,挂绳的末端是一个折成小三角的符咒纸,伸手递了过来。她从来就没有解下这个符咒给人瞧过,今日也许是借着酒劲才答应下来。李重意接过,放在手里仔细端详,脑袋昏昏沉沉的,但依稀可以辨认出上面的形状。天下能巧之事,莫不相聚在皇宫大内,李重意见过的奇人异事不知凡几,这符咒上的笔画极具功力,画符的人肯定非泛泛之辈。林婧婉睹物思人,摇晃着脑袋:“说起来,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我师父了,自我搬来京城之后,师父还特意过来看过我一回,这一年都没什么消息了,不知他过得如何?”李重意将平安符还给她,没好气的倒酒:“说不定他已经收了别的弟子,早把你给忘了。”林婧婉嘟哝着嘴,双手交叠下巴枕在桌上,说话时小脑袋瓜子一升一降。“师父不会忘了我的,但只要他过得好,我便知足了。”李重意白了她一眼,闷头自己喝了一碗酒,感觉头更晕了。林婧婉见他自己一个人喝,不服气的要伸手夺酒壶,带了五六分的醉意憨憨的叫道:“督公您怎么能自己吃独食呢,不是说好要一起喝的吗?”李重意明显带着气性:“你酒量太差了,我不高兴等你。”林婧婉笑了,指着李重意一看就深醉的脸,笑着道:“督公可真会说大话,自己都已经醉成了这样,还反过来嫌弃我。”李重意确实是醉了,他酒量原本是很好的,这么多年的觥筹交错,早就练了出来。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感觉这酒越喝越堵心,特别是最后一碗下肚,只觉得眼前的林婧婉和她背后的小木屋都跟着转了起来,跟着身后的一排树一起来回跳舞。他真的要醉了。察觉到这点之后,李重意赶紧扶着桌沿起身打算出去。他向来谨慎惯了,绝对不会在人前暴露自己失去理智的状态,在林婧婉面前也不行。林婧婉见他要走,慌忙跟着起身去拦。“督公,您去哪儿?饭还没吃完呢!”李重意看着袖口被紧紧攥住的雪白小手,只觉得心头一阵燥热。他不禁低呼道:“你先放手,别这么拽着本督。”林婧婉不明就里,心里还有些小委屈,嘟哝了句,这人怎么又突然变了脸色,手却不自觉的将他的袖子攥得更紧。她自己不知道,她这副娇嗔轻轻埋怨的样子,落在李重意眼里有多迷人。他觉得若不尽快离开这里,仅有的一丝理智也会被热情冲消干净。他有些后悔今日抱酒坛子出来了。他觉得自己酒量不错,却没想到林婧婉也这么能喝。“还不肯放?”林婧婉不服气道:“现在该轮到我来问督公问题了,您就这般理直气壮的遁地而逃,莫不是想认输了?”李重意拽了拽袖子,没挣开。“本督跟你说的不是一回事,你快些放手,否则当心后果!”林婧婉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噗嗤一下就捂嘴笑了起来。李重意就知道她没什么好念头,心里十分不悦,虎着脸轻喝道:“你笑什么?”林婧婉望着他笑弯了眼:“我明白了,督公内急,赶着要去方便。”说着,便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放开了紧紧攥着他袖子的手,摇摇晃晃的打算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李重意:“……”女儿红,太上头。林婧婉坐着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一起一落,直叫人感觉醉上加醉。一脚踏空之后,整个人就犹如天旋地转,她本能的去扶桌角,心想,完了,这下肯定要摔个大跟头。纤细的腰肢被一双大手轻轻握住,接着面前黑影一现,她几乎还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摔在地上,一头跌进李重意的怀里。李重意横倒在地上,被她这下巴狠狠戳在了胸口,人都要吐了。抬眼看着这万里晴空,碧树成荫,突然觉得不想就这么放开怀里的人了。就这么一直躺着,也很不错。“我怎么看不见了,谁把灯给吹灭了,我是不是摔倒了?”林婧婉在他怀里挣扎着乱叫,整张脸深深埋着,却连抬起脖子的力气都没有,因为李重意抱着她,一动也不肯动。想他叱咤半生,临了却要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耍这种小心思,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真是可爱又可怜。林婧婉终于反应过来,加大了挣扎的力道。“督公,您是不是睡着了,先放开我吧,我这样起不来。”李重意无动于衷。林婧婉急了,“李重意,你给我放开。”李重意心觉好笑,可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你可真是没良心,本督好意扶你,不叫你摔倒,这会还疼得起不来,你就是这般回馈本督的?”听他这语气,没有半分醉意,林婧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知道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