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意冷冷的看着地上逐渐发疯的少女,大约也猜到了昨夜发生那一切的情由。赵美人连同宫女们一起迷惑天启帝,应该是贵妃故布迷障,陷害而成。可贵妃为什么会对一个,老实得没有存在感的低等嫔妃下此毒手呢?根源怕是出在这位年幼浅薄,性格冲动的二公主身上。“祸乱朝纲,挟持君王?敢问公主殿下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悖逆之言,微臣虽不才,却有协助贵妃娘娘整肃内宫之职,还请公主将这背后教唆之人交予微臣处置,以免此人再祸及公主。”梁笙歌大声喝斥道:“你不用威胁我,我是不会说的,你要杀要剐,我梁笙歌没有一句废话!”李重意忍不住嘴角嗤笑,这皇家公主,还当真是单纯可爱得紧。但想想天启帝和赵美人那样的性子,这梁笙歌要是个聪慧的,反倒不像是亲生的。探知到自己想要的,他也不留下多做纠缠。“看顾好公主,若是有什么闪失,为你们是问。”玉仙苑的奴才们听出李重意的软禁之意,忙不迭连连应是,目送李重意出门。身后还不断传来虚张声势的咒骂声,满是污秽之言,不堪入耳。但李重意压根就不在乎。他现在要去做的,便是缉捕公主身边的近侍,冯珂。冯珂是衍王暗中派给梁笙歌的侍从,此事李重意一早就知道,只装作毫无察觉。当年衍王因为结党弄权被先帝严厉斥责,名望也被后来居上的宁王盖过风头,彻底丧失了夺嫡的机会。可他野心勃勃,多年来从未放弃过对皇位的觊觎。天启帝现今登基不过第四年,衍王府暗中集结的谋士暗卫已远远超出了朝廷的对王公的配置定额,单李重意掌握的数量,便已超过三千带甲兵士。梁笙歌年幼冲动,头脑简单,又不忿赵美人长期受两宫压制,被心思深沉的衍王蛊惑,利用挑唆,妄图以此来牵扯住同在深宫之中的杨贵妃。其实公主并未摄政,哪里会有什么权利,梁笙歌所能替衍王做的,不过是在后宫之中掀起一些流言。一些不利杨媚卿登上后位的流言。冯珂很快就被抓住了,他背着包袱,正在翻墙的时候,被宫中侍卫当场拿获,绑送到李重意面前。李重意正眼打量这个已年过三十,相貌却清俊儒雅的内侍,笑着问道:“冯公公侍奉二公主多年,如今公主丧母,正是伤心的时候,公公为何要抛下她独自逃走?”冯珂跪在地上,嘴唇蠕了蠕,终是什么都没说,伏倒在地,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有太监去翻找冯珂随身的包裹,里面皆是一些金银细软,李重意随手拿起一件工艺繁复的缠金丝点翠手镯,左右看了看。“冯公公品味高雅,难怪能博得公主青眼,只是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与二公主虽然只是一段露水情缘,见她有难你只身潜逃,本督虽然不屑,却也能理解。”冯珂骤然抬头去看李重意,见他神色笃定,便知道行迹早已败露,辩解无功,只得磕头求饶。“督公饶命,督公饶命,奴才不过一个卑贱阉宦,公主有诏奴才哪敢不从……”李重意嗤笑道:“这么说来,你们二人之事,还是公主强迫于你的?”冯珂额头上满是汗,闷声点头。李重意将手中的金镯一把砸过去,冯珂捂住额头痛得哎呦一声。“你到公主身边伺候的时候,她怕是还不到十岁,你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还会被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强迫?你莫不是当本督是个傻子吧?”冯珂磕头如捣蒜:“奴才不敢,公主金尊玉贵,奴才哪敢亵渎?不过是公主个性好强,在满宫之中没什么朋友,就只有奴才可以与她说上两句真心话,这才依恋奴才一些。奴才不过是个最卑贱的阉人,唯主人之命是从,哪里敢违逆公主,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督公高抬贵手。”他扫了眼地上被散开的金银,胆怯的道:“这些都是公主平时赏赐给奴才的,若督公不嫌弃,奴才愿意尽数孝敬给督公,还有另外半数,奴才也愿意拿出来,只求督公饶过奴才这条贱命,放我走吧。”李重意听懂了他的暗示,换了个姿势,歪头笑着问他:“唯主人之命是从,你这背后的主人怕是不止公主一人吧,这般急着出宫,是不是要赶去衍王府里通风报信?”提及衍王,冯珂脸上便是大骇,若说蛊惑公主是死罪,那勾结亲王怕是要凌迟活剐了。“奴才与衍王绝无来往!望督公明鉴!”李重意一脸蛊惑:“本督给你个机会,把衍王交待让你做的事情都说出来,本督就放你出宫,当今日没见过你。”冯珂终究是个成熟的男人,细品这句话便知道多半是在诓骗,想要拿到他的口供去坐实衍王的罪名。他也不傻,落到李重意手中,大不了是个死。可若是真的出卖了衍王,他的所有亲族家眷,只怕都要难逃厄运。冯珂头埋得低低的,似在瑟瑟发抖,李重意感觉有异,轻斥了一声,没反应。他意识到了什么,吩咐道:“给本督掰开他的嘴!”果然,太监们上前将冯珂的脸掰过来,就见他嘴角满是血迹,眼皮已经翻白。“回督公,他咬舌自尽了。”李重意稍显烦躁,却也没有过多在意。他的狠毒之名早已传遍京城,人犯不想经受折磨自尽身亡是太稀松平常的事。他想了想,又吩咐道:“给本督扯开他的裤子,看看他是不是个真太监!”两旁的太监虽然怔愣片刻,还是很快依言行事,那冯珂的衣袍裤子很快就被脱了个干干净净。李重意上前一看,笑了,一脸鄙夷着道:“还是个真太监。”有太监过来问李重意接下来要如何做?他漫不经心的道:“自然是拿着冯珂的口供,传召内阁,让衍王进宫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