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约却被这事弄得睡不下。
他在操场跑了十圈,依旧无法让自己放松下来。鬼使神差,来到了阴森森的医学院大楼。
正中医学院三个毛笔字的木牌匾仿佛是来自上个世纪,字迹已经有些斑驳。哪怕修修补补也没能遮盖。大楼整体是砖石结构,很像三层的巴洛克风格小洋楼,两边是尖尖穹顶,方条形的彩色窗户,据说以前是教堂,后来给改成了医学院教学楼。
正中央大门已经紧锁,两边的楼梯还能够上去。
李洛约从左边上楼,一路上听着自己脚步的回音,整个人精神越渐集中。装尸体的福尔马林池在二楼,以前是木门加链子锁,因为这里除了尸体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自从出事后换了厚实的新型防盗门,不过怎么看怎么不搭。
李洛约将自己代入那人:如果我是韩医生,我来这里会怎么做。我等到十一二点大家都睡了,然后一个人溜进来。那么我必须有照明设备,不不不,我会将东西带走,解剖练习完毕再放回来。
可是如此一来不会太麻烦吗?第二天实验室老师是会清点的。
怎么想怎么不合情理。韩医生进来的目的真的是为了练习吗?可是这步骤不是太繁琐了。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微弱猫叫。
李洛约警觉地闭住呼吸,一步步朝楼上挪着。
过了没多久,一个小小的声影出现了。从衣着上辨认那人是个小姑娘,她抱了只猫走到福尔马林室外头。小姑娘左右看了看,用手拉了拉门的把手。她举起猫,放在门口。然后她摸出一个小小的彩灯,用灯照猫。
这时候李洛约才发现,猫原来身上缠着黑布,裹得严严实实,就像一个布团。
他已经认出来,小姑娘就是韩笑。
她又从斜跨的民族风情的小挎包里摸出一只注射器,对着猫熟练地打了进去。等了一会待药效发作,她将手术刀对准猫的身体刺了下去。整个过程中她脸上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庄重。
李洛约不敢再看。
如果是韩医生做的话他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可对象变成了韩医生的女儿。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却在做这么可怕的事情。
她做得很认真,仿佛只不过是看书一样,一刀刀,将手里的可怜生灵剥夺肉体。韩笑离开时连血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门口只剩下一件软塌塌的猫衣。
李洛约是浑浑噩噩回到寝室的。
李洛约真的生病了,他躺在床上虚弱得说不出话来。罗宾强硬地扶他到了医务室,恰好韩医生在。
看到李洛约又来,韩医生有些惊讶。
罗宾替喉咙沙哑的搭档开口:“韩医生,他昨晚在操场跑步太久,估计是出汗太猛着凉了。你给他开点药吧。”
韩医生又是看喉咙又是照鼻子,最后他表情有些严肃:“最好先查个血常规。”
验血后,李洛约竟然是病毒性呼吸道感染。韩医生提出了最稳妥的方式,在校医室输液。李洛约不愿意,可在室友和校医的强烈要求下无奈妥协。
躺在白色病床上,看着液体从空中胶袋滑落,通过软管一点点注入自己的身体。李洛约连接导管的那半边身体凉得像冰块,几乎失去知觉。
寻常人输液不过几百毫升,不知道韩医生怎么想的,硬要他输2500毫升,少一点都不行。按照最快也要七个小时。室友一会儿就走了。
李洛约怀疑,是不是校医对自己的报复?
韩医生永远脸带微笑,仿佛什么都难不倒他。医务室并不大,就李洛约一个病人,和韩医生不过一个蓝色布帘的距离。他躺在病床上,余光瞄到韩医生还在翻看一本医学大部头。
真是个顽强又好学的人。
他心中可惜,到现在为止韩医生都还没能竞岗成功。
就在此时,韩笑抱着一个布娃娃出现了,斜跨一个彩色布包。
她依旧双眼天真无邪,皮肤娇嫩如花,喊了声爸爸。韩医生淡淡点头,让她坐在一旁看书,不要打扰李洛约休息。
没过多久韩医生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韩笑顿时放下手中的书,坐在李洛约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