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儿。”天渐渐暗了,邓绥放好竹简,继续道“母妃很开心。”
这是她入宫以后,最纯粹开心的一天。
先是对陛下袒露了心声,不必再劳心劳力维持在陛下心中那个纯白无暇与世无争的形象。
而后,她又有机会手捧竹简,阅尽这世间士子风采,百姓民生,解她心中之惑。
她这一生注定无子,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借胜儿再向前一步?
不只是皇后之位……
那胜儿呢?
这一刻,邓绥心中终归还是有了犹豫。
邓绥幽幽的叹了口气,自始至终都目标明确,果断理智的她,竟会因为几卷竹简,让她在好不容易清晰明了的道路上产生不忍。
可,于她而言,那不仅仅是竹简。
邓绥心中的野望,荪歌心知肚明。
邓绥,从不是笼中鸟金丝雀,而是可以乘风而起,展翅翱翔的大鹏。
接下来的日子,邓绥便一手接过了荪歌的启蒙。
识字、读书。
书架上的策论也换了一波又一波,邓绥心中对大汉的了解也更加的深刻和全面。
在婉拒了两次封后旨意后,邓绥终于在第三次答应登上后位。
公元102年东,巫蛊之案已过去数月。
“皇后之尊,与朕同体,承宗庙,母天下,岂易哉!唯邓贵人德贯后廷,乃可当之。”
封后诏书上一个唯字,是刘肇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哪怕邓绥在他心中完美的形象早已坍塌,但刘肇心知不完美才是人。
不完美的邓绥,依旧是当之无愧的皇后。
子凭母贵,荪歌也由普普通通的庶长子摇身一变成了嫡长子。
考虑到她依旧尚显孱弱的身子,刘肇同朝臣都在观望。
素来,前朝后宫密切相连。
历代皇后,母族势力都是显赫一时,大权在握。
刘肇也想趁此机会对邓氏一族大加封赏。
邓绥平平静静的拒绝了,如今已是花团锦簇之相,若再听之任之,可能就会呈烈火烹油之态。
曾经不可一世的窦太后,阴皇后,到如今,不也被清算了吗?
她求稳,不求进。
私下相处时,刘肇还是问出了口。
“绥儿是在担忧寡人会反覆无常,对邓家心生忌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