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班一大早,丁思存便端了一大杯泡得紫黑的饮品进来,放在卓有姿面前。
卓有姿端起透明的杯子仔细观察,杯子里浮沉着数十粒黑色的小颗粒,那紫黑的颜色,正是从小颗粒上渗透而出,丝丝缕缕,络绎不绝,看上去极是好看。
卓有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黑枸杞。”丁思存答道:“可以提高人体的免疫力,正适合你喝。”
卓有姿注意着杯子里那丝丝缕缕的变化,轻声说:“谢谢你,丁思存。”她喝了一小口,倒没有特别的味道,再加上温度也适中,于是便大口喝下去,一饮而尽。
看见卓有姿全部喝光,丁思存高兴地接过杯子,晃晃里面剩下的黑枸杞:“这些黑枸杞,还可以再泡,直到泡得完全发白为止,它们的营养才能完全被泡发出来。”
“还有还有,这种枸杞子必须在60度的温水中泡发,不然会损坏它们的营养成份。”小包从门外探头进来,料想一直在偷听里面的动静,一寻到空档,便忍不住插进来显摆自己知识高深。
丁思存气恼地:“小包,不是让你在外面的办公室待着吗?又来烦卓老师!”
小包眼珠一转,说:“卓老师病了,我想陪着她。”又举手发誓:“我保证,我不烦卓老师,我就站着,什么也不说。”
看着他憨憨的样子,卓有姿笑了:“那你进来吧。”
小包就慢慢踱了进来,又怕丁思存怪他,用眼色观察丁思存的脸色,唯恐丁思存生气了又拍他的脑袋。
“把这个拿去,再泡一杯水进来。”丁思存把杯子塞到小包手中,吩咐道。
小包得了任务,便拿了杯子兴冲冲地朝外面茶水间走,卓有姿笑着提醒道:“记住,是60度的温水。”
小包得到卓老师的吩咐,更觉自己责任重大,便又转头对丁思存说:“你看,卓老师也知道黑枸杞要用60度的温开水泡,比你讲究。”
丁思存被弄得哭笑不得,只是悻悻地瞪了小包一眼。等小包出去,便忍不住问卓有姿:“卓老师,你昨晚搬好家了吗?我说帮你搬,你又说不用。”
“没有,昨晚临时有点事。”卓有姿说:“我东西不多,家具、厨具都是房东的,搬家很简单的,只是一些衣服和几本常看的书罢了。”
这倒是实话。这些年来,卓有姿在办公室待的时间比在家里还长,重要的工具书都放在办公室里,她对衣服也不追求时尚,看中某件衫衣,或是某款职业套装,往往一买就是几件轮流着穿。
这样下来倒省下不少功夫,同事也习惯了她这种简约的打扮,白、灰、黑已成为她衣服的主打颜色,她脸型好看,肤色也白,这样一穿倒自有一股特别的味道。
家里的厨具与家具,都是吕不言买的,与吕不言那边是同款,一式两份,她不会带走,要搬家真不难。只是,她想起昨夜魏晋的话,便又犹豫起来:这个家,要不要搬?
“你现在不能太劳累,如果要搬家,还是我来帮你吧。”丁思存的话打断了她的沉思:“明天是周末,要不,明天我去帮你搬家?”
“谁搬家?是老子吗?”小包端着杯子进来:“我也去,我力气可大了,正好帮老子搬家。”
卓有姿看着面前两张期待的脸,心里一动:“算了,也不用等到明天了,现在就搬吧。”
她担心周末搬家,吕不言会来找她,不如悄悄地搬走了,吕不言找不到她,也只能作罢,过不了多久,他自然会适应她不在身边的日子,慢慢也就忘记她,开始新生活了。
丁思存知道她的性子,知道她向来说一不二,决定做的事非马上做不可,因此也就附和着叫好。倒是小包,有点困惑:“可是,今天是星期五啊,不是要上班吗?”
卓有姿笑了:“那咱们向院长请假啊。”
小包担心地:“院长会同意吗?”
“院长当然同意了,咱们卓老师是什么人?”丁思存瞪了小包一眼:“卓老师说的事,院长有哪回不同意的?”
小包抓耳挠騦地回忆了一番,觉得确实如此,便不再争辩了。
果然,院长一听说卓有姿要请假搬家,便马上同意了,还特意安排司机和车辆帮忙,于是卓有姿便带着丁思存和小包上了单位的车。
东西不多,再加上有丁思存和小包帮忙,一个小时不到便把东西收拾妥当、包扎封好。丁思存知道卓有姿的病情,坚决不许她搬运东西,只吩咐小包多跑几趟。
小包因为对大鹏前几天救人立功的事一直艳羡不已,因此干活也格外卖力。丁思存与小包来来往往地跑了几趟,东西都搬到了下面的车上,倒把卓有姿弄得闲了下来,于是便思考着该怎样把钥匙送还难吕不言。
亲手把钥匙交到他手中?那显然不妥,她已经硬着心肠跟他说分手了,她知道他很伤心,她何尝不是,只是,在他面前不得不硬撑着一口气而已,终究是外强中干罢了。这几天,她连看娱乐新闻都不敢,唯恐看到他的信息,会忍不住心软。
终于,小包与丁思存把最后剩下的东西搬下去了,屋里只剩下卓有姿一个人。
卓有姿环顾全屋,很是感慨。想起当年入住的时候,吕不言一样一样地选购家具,每一样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那时候以为可以住很久,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两年罢了。
她慢慢地走出天台,总得想个什么法子,把钥匙还给吕不言才是。
初春的季节,最容易返寒,像是要下雨了。她抬眼望去,对面的山头,像是被湿气洇开了的水粉画,心里只觉得哀伤不已。
这个时候,吕不言应该外出工作不在家吧,他正当红,哪有空闲为情所困、为爱伤感?
若是伤心了,最多,也不过是在无人知晓的夜里,痛哭一场,第二天,便又斗志昂场粉墨登场,继续演绎尘世中那些千回百转、男才女貌的悲欢离合,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