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话未说完,西祠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看着活生生一条性命死在他身前,还是由他亲自出手,整个人的心绪异常复杂。
偏生,此刻有几名弟子过来洒扫,看见了这一幕,震惊过后连滚带爬离开,只留宁香和西祠二人各怀心思待在原地。
宁香跌坐在原地,通过洒扫弟子的惊呼知晓了席玉广身死的事情。
原先还没有任何神采的异瞳总算抬起,看向神色莫名的西祠,哑声歉意道:“抱歉师尊,是我连累了你,待执法堂的人过来,我会告诉他们,是我杀了席玉广。”
西祠拧眉看着宁香那副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的模样,问她:“为师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提还好,一提,宁香的呼吸便开始发颤。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却还是压不住发红起来的眼眶,哑声艰涩着嗓音告诉他说:“莫吟行,不在了。”
当初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莫吟行就告诉她,他用的是自己真正的身体。
因而这次受了这种重击,他一消散,那便是真正的消失了。
这世间,将再也没他的任何行踪。
一想到这里,宁香右手便开始用力扣自己的掌心软肉,直至出了血也不肯停下。
她看起来似乎很平静,就这么跌坐在原地,垂着同样发白的睫毛不知晓在想些什么。
可知晓她性情的西祠却明白,她绝非看上去那般平静。
此刻给他的感觉,宁香虽然还活着,但却只剩了一个躯壳。
他看了一眼席玉广的尸身,伸手替他暝了目,将他从他那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告诉了宁香。
“一切并非没有回旋之地,或许,按照席玉广说的,拿到那个墨笔和册子,乾坤便还能再次扭转。”
宁香先前便怀疑过她是不是书中人,楚柔又会不会是写书人。
若真的是的话,写书人执笔创造出的世界,自然是可以再进行更改的。
她突然站起了身,仿佛深陷干涸已久的植物被注入一道足以让它起死回生的水源,以从未用过的祈求语气对西祠道:“师尊,我该如何能抓住他?!”
西祠感受着外面源源不断靠近的气息,思忖片刻后右手覆在宁香头顶,开始将体内灵力尽数转交于她,同时在外面支起了一个防御罩,替他转交灵争取时间。
“他吸取了云若瑄的灵力,为师会将体内灵力暂时都借给你,既然他的目标是你,待会儿你便将计就计,让执法堂的人将你逮捕,关押到后山,那处有个被镇压的东西或许能帮到你,但为师还是希望,不必用到那个东西。”
灵力的传输速度很快,一盏茶未到,西祠便传输完毕,撕裂虚空消失不见。
只余留宁香和席玉广的尸首在原地。
原先去通风报信的弟子只是说席玉广身死,并未说是谁杀的他。
因而当执法堂的人和晏明等人一起涌过来后,看见只有宁香和席玉广的内殿,下意识以为,是宁香下的杀手。
晏明不信宁香会做这种事情,本还想让她替她自己辩解一二。
但未曾想,她在站起身后,竟主动认了罪。
女子变为霜白色的青丝随风舞动,以一种无悲无喜的声音言道:“人是我失手错杀的,我无话可说。”
在场众人对于宁香大都不陌生。
看见她突然变为华发的一头青丝,猜测她或许是遭遇了什么重大变故。
但究竟如何,她不说,也没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