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枝头白中带粉,香味馥郁萦绕不散,偶有花瓣飘零,或落在眉间,惹得人轻痒抬手拂动,或落在发顶,像极了别在髻上的钗环。
柳月盈走在飞舞花瓣中,注视着前方雀跃跑动的柳星漪,鼻尖花香闻着不会很腻,反倒让人心旷神怡,她随意伸手接了一两片在掌心,仔细端详花瓣漂亮的形状和颜色。
这里很大一片都种着洛神花,没人知道是谁种的,众人游玩的时候也才从没遇到阻拦的人,所以他们多以为是无主之地,无主之花,不过花开如此之甚,怎么也该是经历了悉心培养的,野花可比不上这娇艳。
“姐姐,这里真的好美!”
柳星漪兀自玩耍了一番才折返过来,她此时头上顶了一头的细碎花瓣,本人却一点不关心,笑得开朗又活泼。
难得看到她这么放开了笑,柳月盈跟着也心情变好了,“像只小花猫似的。”
伸手将那些花瓣拂落下来,才刚感慨了一句,早已等不及的柳星漪就又转身跑远了,柳月盈也不去管她,站在原地一边等着一边四处环视了一下,扫过其他游玩的人不过匆匆,看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处洛神花林离城门口不远,处于官道下的空地上,由着官道继续往前会看到一家茶肆,那是供沿路行人歇脚用的,而柳月盈要找的就是这个。
一眼看到飘在空中的旗子,上面一个“茶”字非常醒目,柳月盈想回头同柳星漪说些什么,不想对方早跑没影儿了,她看着空无一人的眼前花林,敛眉沉思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先去茶肆看看。
顺着官道继续往前行了大概一两百米,那小小的茶肆立时进入视线中,比不上城里的精细,但看着一应东西还算齐全,茶棚虽小,桌椅板凳擦得很干净,所以柳月盈才施施然坐下了。
“客官喝茶?”
那老板此时正忙着煮茶,这小店里没有帮忙的伙计,只他一个人又是招呼又是收拾,忙得好不热乎,此时见了一绝色女子坐下,他惊艳了一瞬,赶紧热情的招呼着,想是以为这是谁家出来游玩的小姐。
柳月盈微一点头算是应了,她看似无聊的撑着下颌发呆,其实眼角余光一直在小心的打量着这茶肆里的人,戴斗篷的男子、卖货的商人以及结伴同行的夫妻,每个人她都没有漏过,眼睫眨动间便扫了个完全。
这些人中并没有自己要找的,她收起视线重新看向了忙活的老板,手指搭在桌沿轻轻的敲了敲,然后趁着老板送茶水过来时,状似随意的小声问了一句,“向你打听个事儿,今早可是有一队人出城门在你这儿歇了脚?”
依照之前在宰相府她说的话,巧儿肯定会想尽办法让那些官兵停下来,至于如何从那群人中脱离,这就得看她的能耐了,柳月盈虽然答应了留下她,但也不是事事都会帮她做得妥帖。
“有的。”老板听到问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仔细想想点头确认今早是来了一队人,他看面前女子气质不凡,赶紧又多说了几句,“不过只待了一盏茶时间就走了。”
一盏茶时间?时间上是有点短了,柳月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现在有点不确定巧儿是不是真的逃了出来。
“那你可看到少人了没有?”
按理那么多人谁有那闲工夫去仔细数?她问这话也是想着试一下,并不抱多大希望。
“这……我哪里注意这些哦。”老板为难的皱了下眉,一个劲儿摇头。
和心里预想的结果一样,柳月盈没多少失望的感觉,见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她原本想让老板回去,但一抬头的功夫她注意到面前人的眼神有些躲闪,像是隐瞒了什么没有说,又像是害怕不敢。
一个普通老百姓有什么是不敢说的?她也没问任何不好的问题,那只能是有事瞒着没有说清楚,结合之前两人的对话,柳月盈几乎是瞬间就猜到原因,她一改刚刚问话时的迫切,仿似低语一般,其实音量暗暗抬高足够面前人听到。
“那队人本是我家里奴仆,一应人数也都是定好的,谁能想到府里临时有事需得召回一个,偏递了书信后一直不见人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语带忧愁的说了这么些话,柳月盈演戏可太会了,以前在现代一个人的时候还经常对着镜子表演呢,虽然搞笑居多,但那好歹也是练过。
老板看她情真意切又焦急不安,完全是信了所说的这些,他局促的站在桌面搓了搓手,毕竟是老实了一辈子的人,先前问话时隐瞒就已经十分过意不去,现在看主人家这样更是良心不安。
“小姐莫伤心,你婢女没有出事。”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柳月盈继续维持着脸上的轻愁,一双似水眼眸潋滟柔和,细弱柳眉似蹙非蹙,显得尤其脆弱难过。
“此话当真?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在心里默默给自己这段表演点了个赞,柳月盈都快被这段戏给带入进去了,这情绪一上来差点当场眼圈泛红落下几滴泪,好在她记挂着正事,没有真的这么做。
老板像是怕被其他人发现般,低头左右查看了一番,然后摆手示意柳月盈跟着他过去,却是转身回到炉子边拿了个茶壶往通往后面的帘子去了。
柳月盈看了眼那当做门挂着的布帘子,歪头想了一下,也跟着起身过去了,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这老板不像是坏人,跟上去也能看看对方到底想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撩开帘子到了后面的小院子,这处茶肆面积不大,前面大部分地方用做客人歇脚喝茶,只后面一小块是老板居住的房间,此时柳月盈跟着老板一路到了一处小房间前,她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应该是堆放杂物用的。
“姑娘,你家小姐找你来了。”
房门紧闭看不出里面是个什么情况,那茶肆老板走到门前就不再往里进了,而是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唤着里面的人。